墨霆謙是喝完了那杯涼水之後走的。
夜晚的風,攜帶着一絲細膩滾燙的感覺,雜糅進了女人的心尖。
“霍寒,能收回剛剛你說的話嗎?”他當時這麼跟她說。
“什麼話?”
“選擇,機會,每一樣都在你手裏,但是,能不能給我一些希望,我渴望,你能給我一些,讓我能清晰自己定位的話。”
當時,她聽見這些話時,只覺得無限的迷糊,沒有其他的思想定位,因爲他的話,令她實在是不明所以。
而後,墨霆謙又對她說,“我現在能堅持下去,全都是因爲你,你要知道,我的一切,動力全都來自於你,我不想,讓自己有所累贅。我所做的一切,不值得。”
那話裏,實在是充滿了讓她深深不能理解的反應,就好像,衆多的事情,在一瞬之間,忽然,變得很不一樣。
那一束花,一杯茶,就像是兩個人之間的扯平,明明,一切都還好好的。
他隨後,轉身就走了。
“墨霆謙,你今晚特意來,就是爲了送我一束花?”
離別在即,她問。
當然不是,但他當時的神色,卻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霍寒,如果你喜歡花,我明天早上,還可以給你送來,”他像是忽然又意識到什麼,“不,我明天早上會給你送來,今天晚上,算是我突如其來的打擾,我還是走吧。”
“唉,你別……”那時候,女人臉上,全都是遲疑的挽留,她也不知道爲何,在看見他臉上的那抹失落之後,內心,竟會升起一絲惆悵,並且,竟有種對不起他的感覺。
車停留在窗戶之下,門口的燈,還是亮着的,她已經在窗口看見那輛車遲遲沒有走,她親眼看着墨霆謙進去了,她以爲,他就會開走,結果,卻是一直都在裏面。
車身紋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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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霆謙,你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那束花被她擱置在一樓茶几,她忽然想,把它放在房間裏,會不會更好?
房間的窗口處,她的身影原本一直都在,男人的目光,能從後視鏡處朝向另一方,結果,卻看見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盤,好在沒開啓,不然,那震天動地的鳴笛聲,估計會驚擾的四周,都亮燈起義。
墨霆謙仔仔細細回過頭看了一眼窗戶上那一處,真真就沒人影了,原本,他還想多給她一絲猶豫的機會,現在想來,怕是不必了。
等霍寒拿來一樓的玫瑰花,擺在二樓窗口的植物收集小場地,樓下,那席車身,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冥冥中,夜風涼的滲透進了彼此骨子裏。
………
第二天。
吃早餐時,墨霆謙沒有想到,老爺子竟然也會知道昨晚他的動態。
“去看了嗎?人見着沒有?”
還是一如既往的白粥小菜,這是墨老爺子的最愛。
即便是大戶人家,一到早餐,還是白粥喝的舒服。
“爺爺說什麼,我聽不懂。”
墨霆謙慢條斯理看着報紙,一邊,再吃着他習慣的西施早餐。
“霍寒啊,跟我什麼裝傻充愣,昨天有人跟我說了,大晚上出去,穿的人模人樣,一肚子裏在想什麼,我不知道?”
墨霆謙這才逐漸放下手裏的東西,“既既然想知道,就直接點說,陰陽怪氣,還說什麼?”
老爺子調轉視線,深睨了他一眼,聽這意思,就是了。
“見着了,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墨霆謙倒是搖搖頭,看樣子,有些不是很想和老爺子說這件事。
“一個大晚上,你告訴我沒說什麼,這是真的?”
“就是真的,您老要是不信,就自己去問問她。”
他乾脆收起報紙,連早餐,也不打算吃了。
“坐下。”一聲深重的上映,老爺子飛快叫住了墨霆謙,旋即,視線之內,張望向他,一絲極快的深意銜接而過。
剛起身的男人,身上還是簡單的純色體恤,下身,純棉質的輕薄長褲,不像一個一天生意成交幾百萬的男人,倒像,一個剛剛大學,清爽俊郎的男大學生。
雙手抄兜,他站定原處,“要說什麼,嗯?”
“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老爺子差遣了周圍幾個人,嘴巴嘬了一圈嘴角的白粥,然後,細細看向他。
不時,桌子上的東西,已經悉數被傭人拿走。
“墨霆謙,坐下。”這次,墨老爺子連名帶姓,直接對他說。
男人這時再不願,也慢悠悠回到原地,看向老爺子,不耐煩趟過,“說什麼,公司還有事情。”
“說你是怎麼知道,厲千尋的事情。”
他深色的瞳仁裏,是飽經風霜的處事老練凝結,老爺子的話,令墨霆謙渾身一愕。
大概,這是墨霆謙始料未及,所以,驚訝至極。
腳步頓頓的立在原地之久,肩膀上,他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壓力,正逐漸,將他的情緒誇張放大。
須臾,男人開口答應,“你問,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如實回答你。”
似是深思熟慮過後,老爺子眨眨這雙老眼昏花的眼睛,“你可知道,昨晚我一宿,都沒睡着。”
“爲何?”
墨霆謙旋即一笑,一笑了之。
“因爲,我在想,你是怎麼知道厲千尋,他的身世,我自認爲,我隱藏的極好。”
都是明白人,所以老爺子,打算和他打開天窗說亮話。
“大概,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你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問霍寒時,讓我起了疑心。”
老爺子旋即看向他,露出一副“真不愧是我孫子”的樣子,眯起眼眸。
“是,我調查過了,他是你的弟弟,當年,被我趕出家門時,那個還被懷在肚子裏遺落在外的孩子。”
老爺子的眼中,忽然靜止下來。
如墨如畫的眼中,好似在進行一場只屬於他自己的時光回憶,光影倒轉一幕幕過去的種種,唯有他一人,獨自回味。
他想起自己的兒子,當年不顧一切,也要帶着那個女人進門,是他,出手冷漠的斬斷了一切,可即便如此,還是不能阻止一些悲劇的發生。
到後來,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