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爺子,此時內心的痛楚,就是如此。
他從前就認爲那是自己都錯,不關乎其他的人,而讓三個人的悲劇,逐漸延伸成了八個人的痛苦,到現在,更多人因爲這件事,捲入進來,心在狠,也不該狠心至此。
所以他認了,很多事情,單單急速這樣,讓人無從逃脫。
“千尋,抱歉,是我錯了,爺爺不該瞞着你,我是覺得,這份罪孽就由我一人承擔就好,其他的事情,我管不了。”
“可你管不了,不應該通知一聲?你也真是夠心狠!”
厲千尋的話,着實是讓老爺子心狠狠被刺痛,他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料到了這一切,當結果出來時,也是明白,很多事情,真的是冥冥中註定好了的,想逃避,逃避不了,想躲開,它依舊會自然發生。
不可逆,老爺子承認,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慫的,他不是個好爺爺,不是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男人。
那蒼老的視線,帶着強烈的決然,緩緩,溢出兩道眼淚。
手指在顫抖,即便如此,還是不能忽視,這其中的重要xin。
良久,厲千尋將手中的報告撕碎,一邊同時,看着老爺子,“你可知道,我這些年來,一直活在怎樣的陰影之下,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小時候一個人,長大後仍舊一個人,在何時何地,都是自己一個人,那種感覺,你能體會嗎?”
老爺子閉着雙眼,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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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愛着霍寒,早已不是將她單單作爲我的愛人,我仍記得第一次去孤兒院時,每個人的眼睛,明亮又清澈,那時我以爲,朋友有了,後來,那些孩子合起夥兒來欺負我,讓我吃不乾不淨的東西,圍起來,將我欺負個徹底,我發現他們並不是把我當做朋友,而是是愚弄的對象,他們都是孤兒,我也是孤兒,可愛爲何,只有我一人被欺負?”
說着,他的眼神露出了那一抹弱勢,“我認識了霍寒,她帶着我從那些人的手裏離開,爲我理直氣壯的回擊那些人,她護着我,給我安穩,爲我遮風擋雨,明明只是比她小一歲,可她就是那麼厲害,事事爲我成全,那的家人的感覺,我懂了。”
後來的後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反覆的需要她,沒看見她的一秒,都令他難受。
他說,會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互相成了一家人,就這樣,讓他心心念念,想長大成人,娶她,從此以後,換他來保護她。
可是歲月的盡頭,都是坎坷不平,指望一個人,永遠都是空想,因爲不知道何時,她就會忽然消失在盡頭,無處可尋。
那天他看着她離開,上了有錢人的車,院長說,那是霍寒的爸爸,現在,終於找到了她,接她回去,以後,她都不在了。
誰會知道,那天晚上,他割了自己無數刀,他覺得,這些痛她應該能感受到,不就希望她回來,離開她的世界,他註定無力前行,不如赴死。
時間過去了一年,他靠着自己從網絡上幫人提供黑科技得來的錢,終於找到了她,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放開她!
其實那天不是真的不是他故意僞裝成被人欺負毒打,那其中,有個曾經一直欺負他孤兒院裏的人,那時他手裏有幾個錢,整天向他勒索,只是碰巧,就這樣被她看見,她又救了他,但是,她卻誤以爲,是他故意使出的苦肉計。
很多個時候,他厲千尋也無辜。
順利的成了一家人,視線了曾經的誓言,換他保護她,他幾乎做好準備,把一切都告訴她,他喜歡她。
然而僅僅是一年,一年的距離,她愛上了別人,顧南塵,霍寒的初戀,當時他們有多親密,他就恨不得一手覆滅所有,那些痛楚,誰能明白!
他變得心狠,只想毀了那個男人,霍寒是他認識的,爲何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歲月真是好景不長,或許很多的時候,都是天意弄人。
他一心想報恩的霍家人,實際上,並不是恩人,而是仇人,他發現了霍寒父親的陰謀。
厲千尋再度將視線投身在了墨老爺子身上,語氣之中,夾雜一絲逼迫,嘴角掛着,一抹悲涼荒蕪的笑,“你可知道,關於他們死時,結果是何?”
他們……
老爺子自顧自點了點頭,他了解厲千尋那句話裏指的他們是誰……
又是什麼意思……
所說的,無非都是關於他的父母。
“我明白,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別再探究,可好?”
心中早已經千瘡百孔,唯有停下來的傷,一點一點的逼的人不能面對自己,如果能重來一次,又何必再次選擇呢?
然實際上,很多的事情,並不是老爺子都想知道的,他努力化作過去,好似不曾記起,然而當內心的傷口,被最愛的人,沒有任何掩飾揭開,也由不得他。
“他們死了,我以爲,很多的事情,不會那麼湊巧,那年,我在霍寒父親的賬本上看見了關於他的記錄,他有一頁紙上,專門寫着關於霍寒身世的謎底,他親手從霍寒的父親手裏,從我……父親手裏,奪過來一切。”
換而言之,是三個人的手裏,將一切全部佔爲己有。
聞言,老爺子果然心底一震,儼然是有所懷疑,更多的還有深深的不可思議與啞然失措,當塵封的過往,被吹起了一層淡淡的灰,使之原來的面目,全非皆然,沒有人還能夠淡定。
“你說的可是真話?”
“真的。”厲千尋十分肯定的說。
所以,現在都可以解釋,爲何他會恨霍寒的父親,爲何,會恨的那麼深惡痛絕,縱有許多的心思都在裏頭,唯一這件事,令他無法忘懷。
那是人命關天,沒有誰,是生來就無父無母,儈子手,這樣的人,實在是可惡。
聲音一點一點哽咽着,老爺子雙目眨了眨,他摸到了自己的眼淚,並且發現,眼眶一片溼潤,一點一點整顆心沉了下去,極大的寒意,瀰漫在了心尖,無法安寧。
“是怎麼樣的?”
事情到了這一秒,說再多,都顯得很沒用。
厲千尋當然沒有心思再跟老爺子說了一遍過去的事情,他隻字不提,只給了他這樣一個結果。
徒留他人無盡猜測。
收拾起剛剛未收拾完的東西,眼神無比冷靜沉然,淡淡的看着他,“我現在過去,一定會把人帶回來。”
他眼底蹦射出嗜血的寒光,他說過,如果可以,絕對會把人帶來,可是,現如今沒有任何的事情,能阻止他。
“千尋,別鬧了,你現在的形勢,不能去。”
然而厲千尋的固執,終究只能讓老爺子無奈,也是,他早該明白,能混到他現在這樣,別人都三言兩語,又豈可能打動他。
想了想,最終,老爺子無話可說,眼見着是隨他了。
所有的話語,終歸是全部醒悟在了這一瞬間。
老爺子很沉着,並且淡定。
“那……行吧,隨你。”
他管不着,也不應該管這件事。
他脫下了他身上的病號服,穿上了素日裏冷色調的黑色襯衫,灰色的西褲,才二十一歲的臉龐,卻透着超乎想象的沉穩。
冷峻的輪廓,五官是那般深邃鋒利,劃過他淡色琉璃的眸子,令人一眼,足以淪陷。
他是漫畫裏走出來的黑化少年,因爲縈繞在他身上的氣息總是無比壓抑。
似乎長年累月,都是他專屬的標誌。
“我去了。”
臨走時,即將關門的瞬間,他微微停頓腳步,側臉的輪廓那般順暢犀利,沒有回頭,卻又像是已經回頭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