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到——
急促緊密的鞭炮聲,伴隨着嘹亮濃厚的嗩吶聲,聲聲響起,爲這氣氛更添了喜慶。
新娘子在媒婆與問棋的攙扶下,邁着小步,款款地走進了七王府,踏過了火盆,踩上了鮮紅的地毯。
而此時花容墨笙已經在主殿裏頭等待了,今日是他大婚之日,穿着鮮紅如火繡着九蟒的新郎服,那是象徵着王爺尊貴的身份,這一襲裁剪合身華美錦袍將他的身形襯托得更爲頎長與挺拔。
長髮高高束起,以紅瑪瑙的簪子固定,其餘的長髮垂落而下,竟已到了腰跡,紅色與黑色,成了鮮明的對比。
卻只是那麼小部分的地方都能叫人捨不得移開目光,但最受衆人矚目的自然是他那張勾人心魂的臉。
畫珧看着眼前如同神祗一般的男子,心裏微酸,他從小瞧着長大的本以爲會成爲他媳婦的。
此時…….
要成爲別人的丈夫了。
此時賓客衆多,就連皇上與皇后也來了,除此之外,還有衆王爺,與已經出嫁的公主,還有朝裏大臣,王府裏一派的熱鬧非凡。
畫珧輕嘆一聲,“我都想搶新郎了!”
不管他娶蘇流年是有何用意,但此時他確實有這樣的衝動。
一邊的花容丹傾聞言微微蹙眉,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畫珧,但見他的目光裏滿是驚豔與愛慕,又見旁邊的花容寧瀾推了推他的手。
“十一,這男人*得很,別與他靠得太近了!”
凡是姿色好的人,他都能給*上,壓根不顧對方是什麼身份,若不是看在他們七皇兄的面子上,早就將他千刀萬剮了。
花容丹傾勾起一笑,瞧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那盛裝打扮過的新娘,此時正由媒婆與丫鬟扶着走來,其實他也有些想要搶走新娘,可這是蘇流年做出的決定,他的決定已經叫她給拒絕了。
只是花容丹傾的目光盯在了蘇流年的鞋子上,目光停頓,看着那輕盈的步伐,突然之間,仿若明白了什麼,一抹動人的輕笑浮在他的脣邊。
一步步由遠而近,花容墨笙看着朝他走來的蘇流年,那笑容不曾改變,伸手握上了她的手,眉頭一蹙,問道,“怎麼手這麼涼。”
蘇流年搖了搖頭,並沒有出聲。
皇上見吉時快到了,便道:“朕這媳婦可來了,老七,快拜堂吧,可別耽誤了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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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點頭,“是啊,七皇兒,拜堂吧,看你父皇急的,這可是他第一個皇兒立妃呢!今日先把這堂拜了,明日冊封。往後的幾日啊,可有得忙了,可不能委屈了宋丞相的千金。”
“微臣承蒙皇上與皇后娘娘厚愛!能與皇室結親,微臣高攀了!”
宋丞相感激地行了禮。
“起身吧!這本就是許久以前訂下的婚姻,終於是盼來了今日。”
皇上笑了笑,與皇后坐在了最高位置上看着衆人。
“一拜天地——”
花容墨笙看着眼前的即將成爲他妻子的蘇流年,見她已經在問棋的攙扶下轉過身就要跪下,而身旁的花容墨笙卻是不動聲色的。
“老七——”
皇上對此有些疑惑。
花容墨笙卻是回以一笑,看向了宋清濤,手一伸扯下了已經跪在地上的新娘頭上的喜帕,淡淡一瞥。
“原來宋三小姐這麼急着嫁給本王!”
喜帕被扯了開來,突然的光亮讓她覺得刺眼,也讓她突然不知所措,一張畫得精緻的臉頓時蒼白而狼狽。
主殿突然就那麼安靜了下來。
宋紫風跪於地上,面朝殿外,但是不用想她也知道此時身後那羣看不到她臉的人的表情,那必定是震驚無比的吧!
而她前面那些人在看到她的時候也驚訝了下,卻也只是瞬間的驚訝,不敢有絲毫的其它反應,深怕惹惱了座上的皇帝。
宋清濤一開始還不明所以未反應過來,待回味過花容墨笙的話,臉色一變走到宋紫風的面前,憤怒得就要說不出話來。
“這這…….這…….”
“撲通”一聲,宋清濤跪了下來。
“皇上!皇上,微臣教女無方,請皇上恕罪!”
他繞了這麼一大個圈,爲的就是宋紫風不嫁入七王府,沒想到一切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皇上坐在最高位置,而宋紫風背對着他,只能瞧個背影,蘇流年與宋紫風他並未見過,但是見這場面,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你把頭轉過來!”
帶着威嚴的聲音,容不得他人的放肆。
宋紫風依言跪於他們的面前,低着頭默不作聲。
一抹淺雅的笑容浮於畫珧的臉上,輕聲道:“天助我也!”
婚禮被毀了,他可以不用去搶新郎了。
花容丹傾也是滿意一笑,果然如他所料!
蘇流年確實沒有讓他看走了眼。
“這…….那死奴隸哪兒去了?怎麼成了宋三小姐了?”
花容寧瀾滿臉不解,看向了婚禮上的一對新人,不過心裏卻是一樂,他可以不用叫那死奴隸一聲七皇嫂了。
“一逃了!二讓宋三小姐給藏了,誰不清楚宋三小姐喜歡七皇兄!”
一旁的花容玄羿眉頭微蹙,分析存在的可能。
當皇上看到宋紫風那張美麗的容顏,自曉得她是宋家的三千金,原本與花容墨笙有婚配的女子。
“怎麼回事?宋紫風,朕問你呢!”
宋紫風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一旁的宋清濤擦了擦臉上的汗,輕推了下跪在他身邊宋紫風。
“風兒,皇上問你話,快說,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是不是年年不願意,逼迫你的?快說啊!”
……宋紫風擡頭看着滿殿裏的人,大部分都是身份尊貴的,是她得罪不起的。
鮮紅的嫁衣象徵着王妃尊貴的身份,此時這一身的紅豔穿在她的身上,卻像是嘲諷一般。
而她的臉色並沒有因這一身紅豔而顯得氣色紅潤,反倒一片煞白,連胭脂都遮掩不住。
“宋紫風,皇上問你話呢?新娘怎麼成了你?”
皇后對此也覺得詫異!
皇上的面子先是掛不住了,“衆愛卿,今日朕讓你們看了場笑話,與此事無關的人都退了吧!”
朝裏大臣沒一個敢說什麼的,只能行了禮退出了大殿,一時間殿內的氣氛一片嚴肅。
一個婚禮就這麼被毀了。
皇上淡淡地瞥了一眼花容墨生,又看了一眼宋清濤,神色銳利,好一會兒才開了口。
“老七,此事就由你來負責!”
“是!兒臣一定會把事情處理好!”
帶着怒意,皇上將目光放到了跪着的宋清濤,語氣頗爲凌厲。
“宋丞相,朕給了你一個面子,而你呢?卻給朕賞了個耳光?”
宋清濤立即搖頭,一片惶恐。
“皇上!微臣不敢,是微臣教女無方,微臣清楚皇上的一片苦心,心裏感激聖上的恩典,卻不知道今日小女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請皇上聽聽小女的解釋,她一定不是有心如此的!”
給皇上賞了個耳光……
這已經是觸怒了龍威,小心翼翼了這麼多年,卻沒想到此次栽在了這裏。
皇上確實給夠了他面子,君無戲言,從小訂下的婚約,這是不可更改之事,他雖然在朝野裏有一定的勢力,皇上對他顧及三分,但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夠讓他感激了。
此時卻沒想到宋紫風這麼不懂事,竟然拂了皇上的一片好意,這個行爲,已經足夠斬首了。
皇上只是輕哼了一聲,看向了花容墨笙。
“老七,此事你來處理,朕累了,擺駕回宮!”
“是!兒臣尊旨!”
花容墨笙點頭,“恭送父皇,恭送皇后娘娘!”
“恭送父皇,恭送皇后娘娘!”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在恭候聲中,皇上攜帶皇后娘娘出了主殿。
宋清濤與宋紫風依舊跪於原地,等待着花容墨笙的發落。
卻見花容墨笙勾起一笑,看向了青鳳。
“看住了她。”
青鳳待在花容墨笙身邊多年,兩人已經有了默契,見他這麼一說,已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立即點頭。
“屬下明白!”說完一陣風一般,瞬間消失了。
畫珧走了出來,難得的,一臉正經的模樣,朝着還在殿內的幾位王爺與當朝還顯得年幼的太子說道:“讓太子與各位王爺見笑了,不如先移步到無醉閣,此事七王爺一定會好好處理的。”
儼然一副七王府主人的樣子。
太子花容錦顏先是點了點頭,一副太子的架勢,“那就有勞你了!”
說着看了旁邊的幾位皇兄,他道,“各位皇兄,走吧!”
花容丹傾點頭,跟上了花容錦顏的步子。
花容寧瀾雖然想留下來看熱鬧,但被旁邊的花容玄羿給拽着也一併離開。
殿內,就剩餘花容墨笙與跪着的宋清濤父女。
一個惶恐不安,另一個沉默寡言。
花容墨笙走了幾步,尋了處位置坐下,看似悠閒地飲了口茶,才道,“宋丞相教女無方,壞了本王的大婚,跑了媳婦不說,還鬧出了這麼一場鬧劇,惹惱了父皇,讓朝裏大臣看了場笑話,父皇怕是掛不住這個面子。”
“微臣知罪!”
他惶恐地磕了下頭,憤怒地看了一眼跪在身邊面無表情的宋紫風。
花容墨笙見他惶恐的樣子,又是淺淺一笑。
“你嫌棄本王不能人道,且是斷袖,怕自家女兒嫁入王府,得不了*,硬是讓父皇想盡了法子,最後不得不讓你收了本王*愛的奴隸蘇流年爲義女,替你的小女兒嫁給本王!可你不知感恩,甚至縱女如此!又該當何罪?”
“微臣…….”
宋清濤自然是知曉事情的嚴重xin,當即擡起頭一巴掌甩向了宋紫風的臉。
“我沒你這樣的女兒,竟然做出這樣傷風敗俗之事,丟盡了我們宋家的臉!”
一巴掌下去,讓叫嬌弱的宋紫風一個不穩朝一旁倒去,脣角很快腫了起來,帶着血跡,臉上那是清晰的五指印痕。
而這一巴掌,打得讓她震驚,那些傷人的話刺骨一般的疼。
宋紫風不可置信地搖頭,看着從小將她*在手心裏的父親,那個在她很小的時候因學會背了一首詩而覺得驕傲的父親,那個會在她的詢問糾纏下會跟她說那個七皇子的事蹟。
可是今日那慈祥的父親,打了她……
“爹…….你打我?”
宋紫風噙着淚水搖頭,一手撫上火辣辣發疼的臉,那張本就美麗的臉此時因那明顯的五指痕跡只顯得狼狽。
而她更是看向座上那一身新郎官府豔美無雙的男子,儘管出了這樣的事情,可溫潤如玉的臉上依舊掛着淺笑,帶着溫柔,讓她眷念的溫柔。
差一點點,就要拜了天地,天地爲證,她就這麼差了一點點就要成爲他的妻子。
宋清濤滿心的憤怒,此事若有個不慎,他宋家就要毀於他的手中了!
“打的就是你!你這個不孝女,說!那蘇流年呢?是不是她逼迫你的?她哪兒去了?”
見到事情的嚴重xin已經超出她的想象,猶豫了下,宋紫風點頭。
“是…….是…….是那個奴.隸逼迫我的!是她逼迫我的!爹爹,你要相信我,爹爹,是那妹妹逼迫我的,她知道七王爺的謠言屬實,就不願意嫁給七王爺,對女兒懷恨在心,是她在盛裝打扮好之後,讓孃親與下人出去,硬是讓女兒穿了她的嫁衣,代替她嫁給七王爺,爹爹…….可是女兒真的喜歡七王爺,所以才沒有反抗的…….”
“你這是糊塗啊!惹惱了皇上,我們宋家離滿門抄斬也不遠了!”
宋清濤氣得錘心肝,將目光朝花容墨笙望去,此時依舊佈置得一片喜慶的殿內,顯得空蕩蕩的,哪兒還有花容墨笙那道豔麗逼人的身影。
“王爺…….七王爺…….”宋清濤着急地大喊。
花容墨笙早已在他們父女倆一唱一和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主殿,始終噙着一抹笑意,王府裏處處張燈結綵,滿處喜慶,而他也是錦繡華服。
可是這一場婚禮,新娘逃了!
是逃了!
但是不是如宋紫風所言,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脣角邊的笑容風輕雲淡,“蘇流年,你還真當自己折騰得了什麼大風大浪?”
無醉閣樓,遠遠瞥見那一抹風采豔麗的紅色身影,畫珧一個沒忍住拋下了太子與其他幾位王爺,施展輕功朝着花容墨笙飛掠而去,那湛藍一般的身影,猶如驚鴻。
無醉閣樓裏的幾人見他如此輕功,眼裏閃過一抹讚賞。
只是很快的,花容寧滿臉不屑。
“這個死*!還真以爲自己多了不起了!本王就盼着他哪一日這麼給摔死!”
花容丹傾極爲讚賞地點頭,他擅長輕功,然而今日畫珧這輕功與他相比,伯仲之間吧!
而他的點頭自然是因爲讚賞,而非同意花容寧瀾的話。
畫珧翩然落於地面,伸手勾搭上了花容墨笙的肩。
見他丟了新娘還笑得一派的恬淡,是他所熟悉的笑容,便道,“那女人還算有些自知之明,沒舍得把你給糟蹋了,否則本少爺都想在拜堂之前搶新郎了。”
“那怎麼不出手?不如你盛裝打扮一番,再找套鳳冠霞帔,定不會比此時主殿裏那女人差!”
畫珧的姿色,扮成女子,或許也會不錯。
“好說!本少爺這就去!你就等着本少爺鳳冠霞帔的模樣吧!”
畫珧滿意一笑,決定豁出去了,與其看着花容墨笙叫個女人給糟蹋了,不如先把他佔爲己有,說完已經轉身就要離去。
“你還真去?”
花容墨笙伸手拉住了畫珧的手,阻止他真去換來一身鳳冠霞帔,“別添亂。”
畫珧停下了腳步回頭,“還不是你說的,不過本少爺更喜歡看你鳳冠霞帔的模樣,那定是風姿妖嬈,嬌妹如花。”
“行了,本王鳳冠霞帔也只有你敢說得出口,你好好以王府女女人的身份呆這裏吧,本王出去趟!”
他要去把那個女人給抓回來!
敢逃?
事先可問過他的同意?
見花容墨笙想走,畫珧哪兒肯放過,立即追了上去。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知道那是宋三千金而不是那奴隸?”
“破綻太多,你無心去觀察罷了!”
又不是同一個人,走路姿態體形,再怎麼刻意去模仿,也總有破綻的。
更何況一個天生被捧在手心裏養在深閨裏,凡事規矩,學過禮儀,走路的姿態不是一時半會能改得了的。
而蘇流年大剌剌習慣了走路的姿態,偶爾裝裝倒也有模有樣,卻有她自己的獨特之處,想要認出倒也不難。
鳳冠霞帔身形還是有些微微的偏差,自是逃不過他的雙眼。
畫珧確實無心去觀察新娘如何,他觀察的一直只有那豔冠天下的新郎,盤算着該不該去把新郎給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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