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小叔,殷承安心裏真在意的是誰,你清楚嗎?
下午七點,濱海大酒店,後臺化妝室。
殷承安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嘴脣微微抿起戛。
今天他穿着一件QUEEN‘SPALACE定製的黑色燕尾服,裴苡微挑選的樣式,她說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哪裏不同,只是一個訂婚宴,他不明白爲什麼她會這麼上心,他記得以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對這些物質上的東西,從來不在意的,什麼時候,她變了呢窒?
還是說,她一直都是這樣,只是他從未看出來呢?
他突然想起,他跟唐夏的結婚的時候,他們的婚禮來的匆忙,沒有隆重的訂婚宴,也沒有盛大的婚禮,甚至連主持婚禮的司儀都沒有,不到十桌酒席,來的都是殷唐兩家交好的世家,親戚。
哪怕是這樣,他也記得當時唐夏笑得有多滿足。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這幾天他總是會無緣無故想起唐夏,無意識的將裴苡微跟唐夏做着比較,而且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讓他煩躁。
從他跟唐夏正式辦理離婚手續起,他就沒有一天真正睡得安穩過,他對唐夏是愧疚的,這份愧疚裏也夾雜着些無以名狀的感情,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愛上了唐夏,可是他面對裴苡微的時候,那份歉疚跟憐惜卻從未消失,哪怕知道裴苡微對唐夏所做的事,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他心裏,最愛的還是裴苡微,即便分開了四年,即便她已經變了……
他只有這麼不斷的重複將這些話印在腦海,那顆心纔不會恐慌的像是掉入了絕境……
“承安。”
女人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接着一雙纖細蔥白的玉手輕輕環住他的腰,柔軟的身子,貼上了他的背。
“你在想什麼。”
殷承安垂下眼眸,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道,“人都到齊了嗎?”
裴苡微對他轉移話題的態度,有些不高興,但是這時候,也很識趣的沒有開口質問。
“差不多了,爸讓我們出去。”
殷承安點點頭,轉過身牽起她的手,勾脣道,“走吧。”
他臉上雖然帶着笑,卻總讓人覺得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今天一整天,他都沒有對她這身衣服評價什麼,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戴的那副耳環,是四年前,他送她的第一份禮物。
她眸色沉了沉,隨即,又放鬆了幾分,不管怎麼樣,今天他們就要訂婚了,以後整個雲安市都知道他殷承安的未婚妻是她裴苡微,有童家在後面撐腰,那些鶯鶯燕燕,也鬧不出什麼大風浪,這樣想着,她脣角又掛上了溫潤的笑。
三十桌酒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場座無虛席,來的都是雲安市各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這讓裴苡微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她挺起胸口,揚起白皙的脖頸,高傲的就像一隻下了蛋的母雞,底氣十足。
臺下的那些高門名媛,臉上都帶着笑,不管是真心祝福的,還是假意冷嘲的,或多或少都帶着絲絲嫉妒,殷家的門檻,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裏鑽,卻想不到便宜了童家這個生母不詳的私生女,真真是麻雀變鳳凰。
沈濯雲眼神淡淡的掃視着這一幕,漫不經心的倒了杯酒,細細品酌。
他低垂着眼睫,像是兩片羽毛,在眼瞼下面投下兩道陰影,高挺的鼻樑,豐潤的嘴脣,每一處都長得恰到好處,這樣的人,即便紮在人堆兒裏,也能讓人一眼認出來。
沈凝玉看了他良久,拿起高腳杯,走到他跟前,眼神卻是在注視臺上的人,“小叔,幫我一個忙可好?”
沈濯雲動作一頓,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繼續飲啜着美酒。
沈凝玉踏入娛樂圈這麼多年,身居高位的男人形形色色,也見過不少,但是像沈濯雲這樣,認識這麼久,卻連對方什麼心思都看不透的,卻是第一個。
等不到對方的回答,她微微蹙了蹙眉,隨即,笑了一下,道,“小叔,殷承安心裏真在意的是誰,你清楚嗎?”
沈濯雲垂下眸子,沒說話。
沈凝玉似乎也不在意,笑了笑,繼續道,“所有人都以爲殷承安愛的是裴苡微,就連殷承安自己也這麼覺得。”
五年前,她還是剛進娛樂圈苦苦打拼的嫩模,懷揣着一顆當明星的夢,踏足了那個華麗又骯髒的地方。
第一年,她就像所有剛出道的小模特一樣,接一些廉價的內/衣代言,或者去簡直車模,跟平面模特,參加比賽,每次都想讓自己爬得高一點,早高一點,但是整整兩年,她依舊在十八線徘徊,跟她一起出道的小姐妹,傍上舍得砸錢的,捧一捧,就紅了,哪怕只是短暫的一點時間,只要抓緊機會,趁着這個時候,賺足一輩子的花銷不是問題。
差一點,就淪落爲外/圍/女,除了聽從公司安排,去接待一些客戶外,幾乎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來源,她們就開始出賣自己的身體,她知道那會兒那些女孩兒還有建有專門的微信羣,相互傳送客戶資料,一晚上多少,明碼標價,玩得刺激點兒的,一晚上能賺六位數,她曾親眼見過一個女孩兒身上被虐待的傷痕,敏感的地方,幾乎血肉模糊。
那一天,她白着臉躺在牀上,一夜未眠,她這才知道像她這種沒有背景,沒有身份,有沒有人捧的女孩兒,在娛樂圈這種吃人的地方,只有死路一條。
她的人生就這樣了嗎?
她不甘心,她瞧不起那些自甘墮落的女孩兒,卻在邊緣掙扎不休,直到……她遇見了殷承安。
她是在一家公司的車展上,遇見了殷承安,她那時候,還不知道這個人的背景,她只知道,殷承安看她的眼神裏,充滿的思念,她覺得自己的機會到了。
順理成章的,殷承安幫她跟原先的公司解約,給她找了一家更大的娛樂公司簽約,各種代言,接踵而至,她差點兒懷疑自己是做夢。
而殷承安,比那些女孩兒找的大佬都要年輕,不僅年輕,還非常帥氣,對她也很溫柔,百依百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她幾乎要沉溺在裏面,直到唐夏出現,意外弄傷了殷承安,她才知道,自己在這裏面,由始至終扮演的不過是個小丑。
她也傷心過,畢竟那麼優秀的一個男人,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吵也不鬧,他記得殷承安說過,你安靜的時候,最像她。
像誰?
裴苡微?
一開始,她以爲是的,但是等她真正見過那個女人之後,卻推翻了這個結論,她跟裴苡微長得有三四分相像,但是xin格,卻迥然不同。
興許是因爲從小生活的環境的緣故,她比較隱忍,裴苡微那個女人,張揚跋扈,所有的楚楚可憐,都是表象,如果不是她出國的時候,出於好奇,去見過那個女人,她還真以爲殷承安喜歡的是多美的一片白月光,如今見了,也不過如此。
如果說像,她倒是覺得,她跟唐夏有幾分相像,同樣愛得隱忍,同樣不曾將癡心表露。
殷承安說他不愛唐夏,可是唐夏砍傷他手,被蘇梅怒罵的時候,他看着蘇梅的眼神居然有意思煞氣在裏面,他說她不愛唐夏,在她來醫院看望的時候,拉着她來當擋箭牌,看着她紅着眼眶離開,他呆坐在病牀上,眼神空洞。
愛……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有些人,追了一輩子,卻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沈凝玉勾脣朝着沈濯雲笑了笑,“唐小姐跟殷承安可是有五年的感情,小叔,難道就不擔心他們舊情復燃嗎?”
沈濯雲放下杯子,擡眸望着她,“我警告你一句,別玩火**。”
他說完,端着杯子,徑直離開。
沈凝玉輕輕彎了彎脣角,拿起杯子,晃了晃裏面橙紅色液體,嘴角在上面輕輕一抿,拿着杯子朝不遠處的一對兒新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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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宴過程要簡單很多,沒有那麼多講究,司儀說完,剩下的就是新人對來賓敬酒。
今天來的都是雲安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趁着這個幾乎,讓殷承安多接觸些商界大佬,也是殷佔軒舉辦這次訂婚宴的其中一個目的。
殷佔軒短短三十年,躋身爲雲安市的商業龍頭,這個面子,不少人願意賣給他,至於殷承安的第一段婚姻,也默契的沒有人再提,唐家以前在風光,如今也不過是喪家之犬,優勝劣汰離開都是商業圈裏的規則,即便有些人隱晦的知道些真相,也不會多嘴提起,畢竟現在的殷家,能得罪起的,沒有幾個。
裴苡微不勝酒量,喝了沒多少,臉就漲紅,殷承安默默替她擋了酒,淡淡道,“你站在我身後,端一杯果汁,意思意思就行了。”
裴苡微雙頰緋紅,眼神宛如秋波,盪漾着層層漣漪。
她剛要換掉手裏的酒,突然有一道女聲插了進來,“殷總對裴小姐真是體貼,讓人好生羨慕。”
凝玉的聲音十分溫和,宛如一道山泉,汩汩流過心間,溫和有禮莫名的讓人討厭不起來。
裴苡微順着聲音望去,一眼就瞧見了一身緋色禮服的沈凝玉。
作爲國際名模,沈凝玉的身材自然毋庸置疑,身高也是碾壓衆人,唐夏都一米七了,她比唐夏還要高上三公分,完美的身材比例,再加上這些年圈內設計師的薰陶,衣品又上升了幾個檔次,往那兒一站,活脫脫就是一個衣服架子,怎麼看怎麼沒,全場所有女xin裏,竟然沒有一個氣場能跟她比擬的。
裴苡微皺了皺眉,她對這個凝玉,只有一面之緣,僅僅知道的,就是她認識殷承安,至於怎麼認識的,她無從知曉。
但是女人的天xin,讓她對這個女人的無意識的保留了幾分警惕。
裴苡微略微垂下眼簾,遮掩住眼中的情緒,在外人看來,就是不勝嬌羞的意味。
殷承安皺了皺眉,對於凝玉的出現有些意外,沈家找回長孫女的事,雖然沒有對外擴散,但是他多多少少也知道點兒,對於凝玉的這一層身份,多少是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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詫異只是幾秒,隨即他客氣的對她點點頭,完全就像是對待一個客人,沈凝玉垂眸笑了笑,舉起杯子,對殷承安道,“認識這麼久,第一次你的婚禮沒來得及參加,這次,希望不會錯過。”
那樣子,就真像是一個祝福的老朋友,只是說出的話,聽在裴苡微耳中,卻有些挑釁,她皺了皺眉,望着沈凝玉的眼神充滿探究。
沈凝玉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將手裏那個有自己脣印的杯子遞給了殷承安——題外話——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