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乖,讓你咬,咬哪兒都行!
裴苡微皺了皺眉,她對這個凝玉,只有一面之緣,僅僅知道的,就是她認識殷承安,至於怎麼認識的,她無從知曉。
但是女人的天xin,讓她對這個女人的無意識的保留了幾分警惕戛。
裴苡微略微垂下眼簾,遮掩住眼中的情緒,在外人看來,就是不勝嬌羞的意味窒。
殷承安皺了皺眉,對於凝玉的出現有些意外,沈家找回長孫女的事,雖然沒有對外擴散,但是他多多少少也知道點兒,對於凝玉的這一層身份,多少是有些詫異。
詫異只是幾秒,隨即他客氣的對她點點頭,完全就像是對待一個客人,沈凝玉垂眸笑了笑,舉起杯子,對殷承安道,“
“認識這麼久,第一次你的婚禮沒來得及參加,這次,希望不會錯過。”
那樣子,就真像是一個祝福的老朋友,只是說出的話,聽在裴苡微耳中,卻有些挑釁,她皺了皺眉,望着沈凝玉的眼神充滿探究。
沈凝玉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將手裏那個有自己脣印的杯子遞給了殷承安。
透明的玻璃高腳杯口,有一個淺淺的枚紅色脣印,那上面的顏色跟沈凝玉嘴脣上的顏色一模一樣,殷承安垂下眼眸望着杯口,手指輕輕轉了轉,擡頭望向凝玉,眼神意味不明。
凝玉勾着脣角,淺淺的笑,眼神溫潤,有一瞬間,殷承安好像覺得自己看到了很早以前的裴苡微,他蹙了蹙眉,心口有些悶,一句話沒說,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嘴脣對着的地方,正好是剛剛沈凝玉脣印落下的地方。
裴苡微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目光冷冷的射向沈凝玉,後者卻連看都沒有看她,彷彿這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或者,這件事本身就跟她裴苡微沒有任何關係。
她胸口一股悶氣在涌動,如果不是在訂婚場合,她絕對會一杯酒潑到這個女人臉上,她深吸了口氣,脣角掛上笑容,低聲道了句謝,然後挽着殷承安繼續去別處敬酒。
裴苡微低頭盯着杯子上的脣印看了看,眼神越發篤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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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裏,沈先生將剛剛拍好的照片,用彩信傳給了唐夏,脣角勾着,神色有些溫和。
收到短信的時候,唐夏正在幫澆花,今天早上,她才把落在陳悠悠那裏的幾顆盆栽,連同那一束加玫瑰抱了一回來,現在正在給沈先生送她的那顆小芽澆水。
興許是天熱了,小樹枝這幾天長大了很多,葉子也多了五六片,看上去很健康,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唐夏已經形成一種習慣,每天都要看看它,抱它出來曬曬太陽,時不時的補充點兒水分,慢慢經營。
她有時候覺得,感情就應該像植物一樣,需要時間去經營,一見鍾情的愛情固然可貴,但是她更喜歡,在生活中,一點一滴將對方融入進去。
只可惜她剛開始動了將沈先生融入生活的念頭,對方就開始打退堂鼓,從昨天把他拉進黑名單,他居然就沒再理她,整整一天了,想想她就有點兒煩,心裏有點兒怨恨沈先生,太經不起挫折了,她只是拒絕了一次,就這麼卯上了!
就在這時,放在兜裏的手機響了一下,裴苡微頓了頓,拿起一看,是沈先生的短信,她心口一暖,顧不得擦乾手,就拿起手機輕輕劃開。
結果入目的是一張照片,一張殷承安親吻裴苡微的照片。
沒等她回過神,又是一張,裴苡微跟殷承安向雙方父母敬酒,圖上還有標籤打上了兩個木訥的字——甜蜜。
唐夏……
她黑着臉,敲下一行字,“我跟他結婚的時候,排場比這個大。”
沈先生左等右等,終於等來了回信,他脣角一勾,拿起一看,一張臉頓時黑成了鍋底,他沉着臉,回道,“你再說一遍。”
於是,唐夏複製粘貼發送,“我跟他結婚的時候,排場比這個大。╭(╯╰)╮”
沈先生……
他本來挺生氣的,看到這個表情莫名的笑了,眉眼彎彎,本就好看的五官,這時候更是風華絕代,童曉看着看着,就看癡了。
一整天鬱悶的心情,因爲她的一個表情莫名的好轉,他伸手又敲道,“晚上來我家。”
唐夏看着這條邀約,一張臉紅成了蘋果,她心虛的四下看了看,纔回道,“我們認識嗎?”
沈先生嘴角抽了抽,“你要在這句話上咬多久?”
他怎麼以前不知道,這女人這麼記仇,心眼兒那麼小?
唐夏看着短信上的話,想到沈先生此刻的表情,從昨天起就壓在心口的鬱結之氣,頓時順暢了很多,“就這個梗,夠我咬一輩子。”
發送完之後,才覺得這句話璦昧的有點兒太過了,果真下一秒沈先生就回道,“乖,讓你咬,咬哪兒都行。”
唐夏……
不知道想到了哪兒,唐夏一張臉突然燒了起來,她忿忿的回道,“流/氓!”
“能讀出流/氓意味的人才是真流/氓,你想到哪兒了?”
唐夏幾乎可以想象對方一本正經在她面上說這句話的情景,甚至能想象到他勾起的脣角,緩慢拉長尾音時候的璦昧,小臉兒頓時紅到了耳根,再也不想理這傢伙,她收起手機,匆匆跑上了樓。
沈先生在這邊等了好久,沒有等到對方的回信,這才遺憾的將手機收起。
擡眸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眼神一直盯着他的女人,淡漠道,“有事?”
童曉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問她,一張臉頓時紅了起來,低着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等她組織好語言,再擡頭的時候,沈先生已不知去向。
她懊惱的皺了皺眉,望着沈先生的背影更加的癡迷。
同樣注視着沈濯雲的,還有另外一雙眼睛,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探究,不敢置信,甚至是嘲諷,好久在遮掩住光華。
沈先生這次是代表沈家來的,即便心裏再不耐煩這種場合,爲了沈老爺子的面子,也必須呆夠時間,他頻頻看着腕錶,臉上雖無任何表情,但是不耐煩已經隱忍到極致了。
童曉握着手裏的杯子,好久才鼓足勇氣走過去,聲若蚊蚋道,“沈二哥,我,我請你喝杯酒。”
沈先生掃了一眼身前跟初七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兒,思索了半天,纔想起對方是誰,他雖然沒什麼感情經驗,但還不至於是個白癡,這女孩兒眼底的情緒,他見過太多,看來上次,對方並未明白她的意思。
他沒有伸手接,神情淡漠的掃了她一眼,語氣平靜道,“女孩子,要矜持點,不要非讓人把話說得那麼絕。”
他話音一落,童曉臉上的血色就褪去了大半兒,但是沒等她有所反應,一道蒼老渾濁的嗓音就從身後傳來,“小夥子說話太歹毒了,家裏是怎麼教的?”
沈先生擡眸,只見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站在童曉身後,那老人年紀約莫八十歲上下穿着一件軍綠色絲綢面料的唐裝,留着山羊鬍,鼻樑上架着一副黑邊圓框眼鏡,右手還拄着一根手杖,完全就像是三十年代的教書先生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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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人身體很好,臉上還挺紅潤,說話聲音也是底氣十足。
沈濯雲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沈先生,他在看到沈先生時候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沒有被他漏看,沈先生不動聲色的掃了他一眼,扭頭就要走。
老人一柺杖橫在他面前,瞪着眼睛道,“你這小子,太沒禮貌了。”
沈先生低頭看了看橫在身前的柺杖,擡頭望向老人,嘴脣翕動了一下,淡淡道,“您想英雄救美?美在那邊。”
他說着朝着童曉的方向指了指,老人一張臉漲得通紅,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不小的***動,很快殷佔軒就趕了過來,看見來人微微一怔,畢恭畢敬道,“張大師。”
張儒,國內頂尖兒的玉雕師,沈老爺子最喜歡的就是他的作品,沈先生只是聽聞過,今天才真正見過真人。
張儒少年成名,中年揚名,到如今,已是一代大師,國內很多知名玉雕師,一大部分都出師自他名下,不過這老頭兒脾氣古怪,一生未娶,但是對玉雕這件事,卻十分的投入,四五十歲的時候,是他的鼎盛期,後來就鮮少有作品問世。
有人說他結婚了,新盆洗手,也有人說,他年輕時候因爲癡迷玉雕,做了一件錯事,一直在懺悔,發誓不再碰玉雕,真真假假無人知曉。
沈先生只記得上次蔣雲帆送老爺子那副張大師的作品時候,說這老頭兒要變賣家當,周遊世界。
說好的周遊世界,現在出現在這裏的是誰?
張大師看了看殷佔軒,淡淡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他手裏提着一個盒子,眼神四處望了望,才道,“唐夏是嫁給你兒子了是吧?”
此話一出,殷佔軒的表情就精彩起來,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抿着脣半天說不出話。
裴苡微快要被氣炸了,她就是個訂婚宴,哪兒來這麼多糟心事,這老頭到底是誰請來砸場子的?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唐夏。
不是唐夏還會有誰,一定是記恨她寄請帖的事,她就知道唐夏不會這麼善罷甘休,一整天隱忍的情緒,終於有些崩盤,沒等任何人開口,她上前一步,沉聲道,“您是不是年紀大了,走錯地方了,這裏沒有叫唐夏的人。”
說着還對殷承安說道,“找人給點兒錢打發了吧,看着怪可憐的。”
殷承安蹙了蹙眉沒說話。
他不知道眼前這位老人是誰,但是看着殷佔軒因爲裴苡微的一句話,難看起的臉色,多少猜測了出點兒什麼。
他推開裴苡微,淡淡道,“你先休息一會兒。”
他說着,大步朝殷佔軒所在的方向走去。
張大師耳朵很好,裴苡微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個清楚,他沉着臉戳了戳柺杖,半天沒說一句話。
“您找唐夏?”
張大師因爲剛剛裴苡微的話,對這一家印象不咋地,瞧着殷承安瞅了瞅,長得乖周正,怎麼瞎眼娶了那麼一位。
他板着臉道,“你認識唐夏?”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子,殷承安不好說什麼,只是低聲道,“她是我……一位朋友。”
“那就跟你沒關係了。”
張大師說完,扭頭就要走,沈先生突然道,“唐夏是我未婚妻,請問你找她什麼事?”
一句話,在周圍炸響驚雷,周圍議論聲紛紛,殷承安的臉色也跟着低沉了起來,甚至盯着沈濯雲的時候,有幾分咬牙啓齒。
他冷笑道,“沈先生別信口開河,以後打臉了就難看了。”
他壓根兒不相信沈濯雲會娶唐夏,圈子裏,富家少爺玩弄落魄女孩兒的事不在少數,哪怕最初表現的興趣再濃厚,灰姑娘的故事,也不過是童話裏纔有的,現實的社會,誰會娶一個落魄的,還離過婚,緋聞纏身的千金呢?
沈濯雲掃了他一眼,沒說話,而是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抵到張大師面前。
他並沒有遮遮掩掩,殷承安只要一擡眼就能看到照片裏的內容,事實上,殷承安也忍不了,他還是好奇的看了一眼,結果那一眼,讓他臉色煞白。
沈濯雲給張大師看得,不是別的照片,正是當初殷佔軒拿着威脅唐夏跟他離婚時候偷/拍的那些合影,赤、赤果果、赤果果的打臉。
他握着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死死地盯着沈濯雲,恨不得新帳舊賬跟他一起算算。
張大師並未注意周圍人的異樣,他扶着眼睛,對着手機上的照片端詳了很久,才點點頭道,“對,就是她,你們還沒結婚?”
沈先生勾了勾脣角,笑得風華絕代,“快了。”
興許是因爲沈先生跟唐夏的關係,張大師也不再糾結剛剛沈先生對女孩兒出言“惡毒”的事了,他拎起手裏的包遞給沈濯雲,嗓音醇厚道,“這是我答應給她的新婚賀禮,出國前突然想起了。”
張大師頓了頓,眼中流露出迷茫,“不對啊,好像是結婚紀念日的禮物,唉……年紀大了,想不起來了。”
沈先生意外的看着手裏的包裹,張大師出手的東西,什麼價值,他略有耳聞,這東西,是送的?
他猶豫了一下,溫聲道,“多少錢?我讓人把錢打您賬戶?”
張大師一聽臉色就不好看了,“你這小子會不會說話,我送自己徒弟禮物,難道還收錢?”
全場又是一陣唏噓,誰不知道張大師三十年前就閉門,不再收任何徒弟,這唐夏,到底是怎麼攀上這位大師的?
沈先生目光露出一絲驚訝,半響才微笑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
張大師看着他的笑容,眼神有些恍惚,半天,低聲道“蓉蓉?”
殷佔軒身體一僵,擡眸射向沈濯雲。
沈先生的表情只是頓了一秒,又恢復如初,“要不要見一見唐夏?”
張大師回過神,擺擺手,似乎有些失魂落魄,“不了,我要回去雕刻去……”
沈先生……
不是要出國嗎?
因爲這個小插曲,後半場的時候,殷家所有人,包括童家,臉色都不好看。
沈先生自然不會理會這些人的心思,他盯着手裏的小盒子,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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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典禮,不到九點就早早結束了,整個現場除了殷童兩家人,剩下的就是在打掃衛生的保潔。
殷承安坐在椅子上,深思飄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裴苡微幾次谷欠開口,但是撞到殷承安的臉色,又咽回去。
她今天的確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她能感覺出來,殷家每個人都在對她不悅,殷旭甚至都沒來參加這場訂婚宴。
訂婚宴辦得有多憋屈,只有她心裏清楚,偏偏這時候,她還要隱忍着,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媽媽,我要出草莓。”
丁丁穿着一件可愛的小西裝,跑過來抱着裴苡微的腿撒嬌,裴苡微心裏正煩躁,輕輕推了兒子一下,“乖,自己先玩。”
結果小孩兒沒站穩,“咚”的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疼痛讓丁丁本能的哭了起來,正在跟童家人交涉的蘇梅一扭頭就瞧見這一幕,臉色一變,過來就將丁丁抱起來,什麼都不問,揚起手就朝裴苡微臉上摑了一巴掌,厲聲道,“自己捅得爛窟窿,就只會拿着孩子撒氣嗎?”
裴苡微摸着發麻的臉,眼神哀哀慼戚的望向殷承安,殷承安這個時候哪有心情管她,他已經被沈濯雲那句羞辱的話,弄得整顆心都在蒙羞。
她只好又望向童俊然,童俊然臉色也不好看,沒插嘴,只有童夫人望了過來,只是嘴角掛着的卻是諷刺的笑,惡劣的笑。
她心口一縮,突然意識到,哪怕童家承認了她,她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來鞏固童家的一枚棋子,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蘇梅的聲音還在耳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她突然就忍受不了,白着臉回道,“我再不好,至少給你生了一個孫子,唐夏給你幹了什麼?這麼不待見我,當初就別讓他跟唐夏離婚啊?”
“啪——”
這一次,這一巴掌是殷承安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