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這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殷承安就真如同他所說,只是送她們回家。
殷承安從後視鏡裏掃了一眼,瞧見她們倆都繫上安全帶,這才發動引擎屋。
車裏的氣氛,靜謐的有些僵冷,丁丁紅着眼坐在車上,不敢哭出聲,只是默默的傷心添。
裴苡微自己心裏也煩,沒有時間去安慰孩子,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殷承安怎麼會突然懷疑丁丁不是他的孩子,爲什麼那麼確定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不是第一次。
殷承安身邊,以前的確有不少女人,但是有膽量有能力,並且想把她徹底拉下水的,除了唐夏,她還真想不出會有誰,畢竟也是從秦家滿月酒那晚開始,殷承安的態度才變的,而那天,碰巧唐夏也在場,這並非意外不是嗎?
她沒想到,她爭了這麼久,最終會敗到唐夏手裏,敗給曾經被她打敗的對手,一想到這一點,她就怎麼都不甘心。
她深吸了口氣,望着前面駕駛座上殷承安的背影,聲音低沉道,“如果結果出來你打算怎麼做?”
殷承安沒說話,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只淡淡的丟下一句,“不管他是不是,我不想跟一個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我的人一起生活,那讓我噁心!”
噁心!
呵——裴苡微自嘲的勾了勾脣角,“是因爲我噁心,還是因爲你發現了心中的真愛?”
殷承安眼神一沉,捏着方向盤的手驀地收緊,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的陰沉。
“你真的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殷承安,你愛上唐夏了!你愛上她了!”
她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她受夠了被他當做唐夏在牀上發泄/谷欠/望的對象,也受夠了這種自欺欺人的掩飾。
“真可惜,你的唐夏,已經愛上別人了,我真嫉妒她的好運氣,被下了藥,也能睡到沈濯雲的牀上,懷上他的孩子!這世界還真是不公平!”
這段話一說出來,就像是鬱結在胸口已久的那塊石頭,重重的砸了下來,突然間,就什麼都不在乎了,甚至還有一種扭曲的快感。
分開是嗎?那就一起痛吧!
“你給我閉嘴!”
殷承安的臉色十分難看,儘管他自己早已經知道這個事實,不代表,他不在乎被人這麼不留情面的戳穿,尤其這個人還是當初自己放棄唐夏的那個理由。
裴苡微嘲諷的笑道,“這麼在意?連我說一句,都讓你心疼了?可你做的那些傷害她的事,遠比我要多得多,你想得到她的原諒重新開始?簡直天真!”
她句句戳着殷承安的心窩,他當着唐夏的面,跟別的女人做/愛,一次又一次,將她的真心踐踏在腳底下,就連分開的時候,也是逼迫着她揹負醜聞,淨身出戶。
這些事,每一件想起來,都足夠把他自己凌遲,他自己都不願意相信,他居然會那麼殘忍的對待一個曾經愛他如斯的女人,而現在嗎,報應終於來了,那些他所以爲不在乎過去,早已在點點滴滴中,堆砌起他對她的感情,只是他發現的太晚,晚到他發現愛上她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她。
喉嚨裏像是鬱結了一口濁氣,怎麼都吐不出來,壓在胸口,像是一塊兒石頭,讓人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他重重的砸了一下方向盤,猛地加快車速,竄上了高架橋。
裴苡微沒有防備,整個人往前面撞了一下,眼睛都有點兒花,心裏卻產生一種扭曲的快意,殷承安,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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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高峯期,雲安市的交通幾乎可以稱得上癱瘓,沈先生自然不願意將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當即就駕着車上了高架橋。
雲安市的的高架橋,年代已久,橋兩邊水泥砌成的欄杆,這兩年脫落的厲害,不停地有市民在網上反映,今年年初,政府那邊才批下來申請款,最近這段時間,都是在修補破損的欄杆,所以一路上,到處可見水泥砂漿,好在橋夠寬闊,不影響人們開車。
唐夏低着頭將兩個人的結婚證放到一起,小心的放進包包裏,伸手在上面輕輕按了按。
沈先生瞧見她這個小動作,突然覺得有些可愛,低聲道,“不生氣了?”
唐夏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瞧了他一眼,才道,“我
tang哪兒有那麼矯情,動不動就生氣。”
“那今天,是誰給我丟了一早上冷臉?我要真不穿那件衣服,你是不是打算一個星期都不搭理我?”
“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唐夏被說得有些臉紅,忍不住反駁,“我就是奇怪,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好像對結婚這件事,一點都不在乎,連電話都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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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良久,才道,“別瞎想,我只是弄清楚了一些事,讓自己活得沒有那麼茫然。”
唐夏意外的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茫然二字會從強勢的沈先生嘴裏說出來,哪怕是到了現在,她也覺得沈先生身上像是在揹負着什麼,無端的壓抑,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唐夏沒有再繼續追問這個話題,而是道,“我還沒跟我爸和我哥說,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今天是來跟你領證的,我打算回家認個錯,如果一會兒,我哥要是揍你,你別太介意,畢竟,他只有我這一個妹妹。”
沈先生嘴角抽了抽,“你跟殷承安結婚的時候,你哥揍他了?”
唐夏眨眨眼,“我哥把他揍進醫院了。”
沈先生……
“我能還手嗎?”
唐夏眯起眸子,笑眯眯的吐出兩個字,“不能。”
沈先生被她氣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剛嫁過來,就欺負我,膽子挺大!”
唐夏剛要說話,就瞧見迎面來了一輛大卡車,嚇得她一把推開沈先生的手,尖聲道,“當心!”
沈先生一邊踩剎車,一邊兒打方向盤,車子堪堪擦着卡車的邊緣躲了過去,唐夏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嗔怪道,“別再亂動了,專心開車。”
沈先生眼神變了變,握着方向盤的手突然收緊,剛剛,他踩了剎車,但是車子並沒有減速,他抿緊脣,又踩了兩次,車子依舊勻速向前,沒有絲毫減速的現象,他的掌心猛地出了一層薄汗,眼神緊緊地盯着前方。
唐夏見他半天不說話,以爲他也被剛剛的事嚇着了,就安慰道,“開慢點兒就好了。”
沈先生彎了彎脣角,一邊開始調檔位減速,一邊溫聲跟唐夏對話,“今晚上搬過來吧。”
直白的邀請,讓唐夏臉蛋兒紅了紅,別開眼,“這不是應該的嘛。”
“所以今晚就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了。”
他又道。
唐夏疑惑的望着他,不知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這個是什麼意思。
車速已經減慢了很多,沈先生一邊開,一邊搜尋着路邊,體積足夠大的沙堆,確保在最後車子停下的時候,能夠讓兩人安然無恙。
“你到底想說什麼?”
唐夏實在沒忍住,直接問了出來。
沈先生輕輕的笑了笑,溫聲道,“今天晚上註定是不眠之夜,我有一晚上的時間跟經歷,來度過這個美妙的夜晚,所以你現在要好好休息,晚上再睡的話,我就不會同意了。”
唐夏的臉倏地一紅,有些羞惱的瞪他一眼,這人怎麼沒羞沒躁的,她別過頭,故作生氣,不去搭理他。
沈先生的額上滲出一絲冷汗,因爲前面有一段下坡路,剛剛減下去的車速,很快就要飆上來,再有不到一公里,就要出高架橋了,如果不能在高架橋上將車子停下來,等下了高架橋,後果不堪設想。
他扭頭望了一眼身邊笑得幸福的女人,突然壓低聲音道,“唐夏,我愛你。”
唐夏一怔,心跳驟然加快,她望着他的眉眼,像是在確信的自己的聽覺,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不敢相信,一向不善長甜言蜜語的男人,會突然說出這種甜蜜的情話。
她心裏既是高興,又是恍惚,良久紅着臉頰道,“我知道。”
“睡吧,”
沈先生的聲音很低,帶着很濃的安神作用,輕聲在她耳邊道,“等到家了,我叫你。”
唐夏正羞澀着,有些羞於跟他對視,這會兒便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沈先生不在的這段日子,她其實一直都沒休息好,這會兒閉上眼睛,睏意就襲上了腦海,她迷迷糊糊記得有話想跟沈先生說,想了一圈,才喃喃道,“我也愛你。”
沈先生彎起脣角,再一次降低車速,即便是這樣,下坡的時候,車速還是驟然加快,他的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他心裏只有一個期望,就是活着!
唐夏被顛簸的皺了皺眉,恍惚的擡了擡眼皮,低聲嘟噥道,“開慢一點兒。”
沈先生緊繃着表情,聲音卻很溫柔,“好。”
然而事情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簡單,從高架橋上下來,突然有一輛破舊的現代追了上來,車速很快,目標特別明確,就是朝着沈先生的車尾上撞。
這種架勢,再傻也知道對方是在逼他加速,沈先生握緊方向盤,往旁道上來,那輛車也尾隨而上,緊緊地咬着不鬆口。
高架橋上的車輛很多,而且現在馬上就要從橋上下來了,那時候他就更加躲閃不及。
越是這個時候,沈先生的頭腦反而冷靜下來,橋頭這邊堆砌的沙堆比較多,必須甩開身後那輛車,利用這次機會剎車。
他的腦子快速的運轉了一邊,突然朝旁邊單向行駛的車道上開去,完全的逆行,迎面而來的那輛車猛地打方向盤,從他們身旁擦過,老遠還能聽到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屏氣凝神,將車速調整到合適的檔位,徑直朝着橋頭上突然出現的車輛猛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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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苡微被撞了一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趕緊扭頭看丁丁,確定小傢伙沒事兒,才輕輕鬆了口氣,惱恨的瞪着殷承安,“你是不是瘋了!”
“你給我閉嘴!”
殷承安的車速還在加快,眼睛裏盡是冷漠跟固執,鮮紅的像個惡魔。
裴苡微還想說什麼,就瞧見前面突然出現一輛車,她眼神一變,尖叫起來。
但是那輛車並沒有撞過來,而是再跟他們四五米遠的時候,猛地調轉車頭,拐到了旁邊的主幹道上,擦肩而過的時候,殷承安驀地看見了坐在副駕駛上的唐夏。
就是這一秒鐘走神的功夫,迎面一輛現代就撞了上來,殷承安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狂打着方向盤,踩着剎車,擦着旁邊的橋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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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速度太快,車子撞上橋墩的力道非常大,殷承安的手,一瞬間就脫離了方向盤,車內女人叫尖聲四溢,靠着橋墩的那邊車頭,已經被撞得變了形,結實的水泥板塊被撞得到處都是,有的打落在玻璃上,有的掉進了橋下的金水河裏,車子已經徹底失控。
殷承安的臉上被飛過來的玻璃,劃得滿是血跡,求生的本能,讓他第一時間踹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
裴苡微臉色慘白,越是這種時候,越是心慌,她解不開丁丁的安全帶,眼看着前面的欄杆一點點滑落,就差那麼一步,車就要從十幾米的高空衝進下面的金水河裏,她心頭猛地一顫,推開門就跳了下來,眼睜睜的看着車子從橋上墜落,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而那輛撞過來的現代,也在跟他們擦肩的時候,撞到了一輛客運汽車上,整個車廂翻身滑行了好幾米,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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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顛簸,徹底驚醒了唐夏,她一睜眼,就瞧見車子不正常的朝着對面的沙堆撞去,就在那一瞬間,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牢牢地護在身下……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沈先生滿臉的鮮血,他的呼吸還在起伏着,身上臉上全是沙子,他伸手摸着她的臉頰,輕聲道,“別哭,新婚第一天,哭了多不吉利。”
唐夏這才驚覺,她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掛滿了淚水。
半個車頭都被埋在沙子下面,唐夏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如果不是沈先生將她護在身下,那麼飛濺過來的石子兒穿破玻璃,會將她整個埋在下面。
“濯雲,沈濯雲!”
她輕聲喚着她的名字,甚至都不敢去碰他,他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她不知道他傷到了哪裏,因爲他身上好像到處都是血。
她從沒有見過沈先生這麼虛弱的樣子,這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不知道是哪裏鼓起的力氣,她拼命的拋開他身上的沙石,掌心被鋒
利的石子兒颳得生疼,甚至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有溼熱的液體,沿着指縫滲了出來。
可她好像察覺不到一樣,這一刻,所有的感官觸覺都好像被屏蔽了,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讓他活着。
你還沒有給我一個像樣的婚禮,我不准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