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安夏在回味董娜剛剛的那句話,究竟是想表達什麼,一顆心冰冷到了極致,垂下頭來獨自看着燈光下的影子,濃密的長髮遮住了額頭,心底深處傳來的痛覺讓她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粉碎xin骨折?!天知道究竟是誰給這樣殘廢的疾病取了一個如此淡漠的名字,粉碎?!真是頗有些嘲諷的寓意。”
安夏起身輾轉到陸沿的病房,他在打針輸液之後似乎狀態有所好轉,至少臉色好了很多,可惜還是在昏睡中,側臉在燈光的照射下蒙上了一層金色,安夏不自覺的擡頭看了看頭頂的那一盞燈,明明是白熾燈如何會在陸沿的皮膚上映襯出一抹金色,難道是她的眼睛出問題了?
“你沒有必要出現在這裏。”冷冷的聲音,恍若隔世的傳來。
不知道坐了多久,安夏才聽到了陸沿的聲音,原來他並沒有在昏睡,也許只是在等待她先開口,或者是等待她起身離開。
“我,我想繼續留下來照顧你。”
“不用了,謝謝弟妹!”死氣沉沉的迴應,卻刻意的加深了對安夏的稱呼,‘弟妹’?‘弟妹’!安夏被這個稱呼嚇到了,臉色瞬間在灰白的燈光下僵硬起來,在安夏的記憶裏,陸沿何曾用過這樣的語氣,又何曾如此這樣稱呼她?想來也是陸行和她已經訂婚,陸沿雖然和未婚夫陸行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可是按照長幼尊卑確實是該稱呼安夏爲‘弟妹’。
“你,這樣是在報復我嗎?”
安夏的頭皮一緊,氣息一點點的在燈光下變成一團團的白霧轉眼間消失不見,正如同她和陸沿所有的過去,無論怎樣挽留卻無法像陸沿這般灑脫。
“我很累,請你離開,我想休息了。”
聽到陸沿的逐客令,安夏的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沉默片刻之後,渾渾噩噩的走了出來,此時的急診室走廊裏幾乎沒有什麼人,安夏看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走廊,想到此刻的她已經徹底迷失了,宛如一個失去雙目的盲人一般,一點一點的挪動,這樣的局面又能怪罪到誰的頭上……
自食其果,原本xin格通透的安夏現如今卻從裏到外的疲累不堪,此刻的所有都如同敗了味道的榴蓮派,發黴了一般卻還一股刺鼻的味道,讓人一臉嫌棄甚至於懶得靠近,安夏腳下漫無目的的走着全身的熱血也瞬間降到了冰點。
口袋裏面不安分的手機無聲的震動着,安夏知道那是她的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陸行,也許是董娜已經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他吧,不清楚陸行會怎樣看待這個問題。
“書呆子,我剛剛下飛機,還要中途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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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聽着對方傳來的聲音溫言軟玉,原本落寞的情緒瞬間點起了一絲怒意,隔着電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此刻的情緒。
“書呆子,你怎麼不說話,我只能聽到你的呼吸聲。”熟悉的聲音越顯焦躁,偶爾還能聽到機場大廳的提示音傳來。
“陸行,董娜沒有聯繫你嗎?”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電話另一端的陸行頗有深意的眯起了那雙眼睛,董娜?!看來書呆子應該已經和她見過面了,難道,難道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面對突如其來的現實,陸行顯然有些無所
適從。
“我那個哥哥出什麼事情了?”果然還是問出來了,安夏知道原本陸行早就料到會有人打擊報復陸沿。
“左手粉碎xin骨折,失去了最佳治療時機。”聲音異常的低沉,那雙眉毛輕佻着。
“這和你沒有什麼關係,我希望你不要錯誤的以爲,眼前這一切都是因爲你的原因造成的,誰也不會想到如今的局面會演變成這樣。”
意料之中的事情卻沒想到後果遠遠比想象中的要嚴重很多,並不是不清楚會有過激極端的下崗員工對陸沿進行打擊報復,可是畢竟是陸沿,即使再以多欺少也不可能會如此被動的被達成粉碎xin骨折?想來八成是他一廂情願的捱打了吧,否則怎麼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陸行,是我,是我,如果不是因爲那場車禍,陸沿就不受傷,那次車禍原本就傷到了陸沿的左手,才恢復沒多久又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都是因爲我的原因,你和我都十分清醒,陸沿吞併收購的出發點只是他內心深處的感情宣泄,他有着怎樣的過去,你比我都清楚,我的離開無疑是造成一切禍端的開始……:安夏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嗚咽聲混雜着抽泣一涌而出,她很清醒,卻也很無奈。
“書呆子,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如果沒有你也許此刻陸沿早已經死了,我不是指車禍,你清楚我指的是什麼事情,雖然我不明白爲什麼你會把所有的不幸都往你身上攬,可是你有沒有顧及過,你即使此刻再自責,又能換取到什麼?你就算是流光了眼淚又能換回來什麼?陸沿的康復?還是你所謂的良心不安!”
一語重地的話,讓陸行的理智迴歸本體,他知道新澤西的事情會拖得太久,但是此刻他想回到書呆子的身邊,陸行知道,這樣特別的時刻他應該陪在書呆子的身邊,於是放慢語氣。
“無論你如何不相信,但是事情已經發生,至少沒有完全失去左手,現在的科學技術發展的如此迅速,醫療技術也在慢慢提高,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你要相信,這些變化會影響你的主觀意識……”
安夏痛苦的蹲下身去,她把手機放在地上,面色慘白的看着走廊地面的大理石瓷磚,她不像聽到陸行的勸解,她聽不進去,任由手機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再也沒有理會,只是心如死灰的發着呆,心裏涌出異樣的痛楚壓的她無法呼吸,要知道在這場愛情的博弈之中有一種必殺絕技叫做‘心動’,可是這個必殺技對於陸沿已經毫無意義,完全失效,她真的失去了那個男人……
跌宕起伏的情感,悄無聲息的改變着這羣年輕人,意外萌生的愛情種子破土而出,長出枝枝蔓蔓,直到枝蔓壓彎了彼此,阻礙了繁茂生長之後,纔會意識到應該適當的修修剪剪,但是修剪的手法不對那麼就會有無法估量的後果,如同此刻的陸沿這般,完全將她這個叫安夏的人泯滅在他的生活之中,從此再無可能。
眼前瞬間的漆黑讓安夏失去了意識,沒等反應過來就已經重重的倒了下去,那一刻安夏心想:給我個解脫吧,不要再這樣愁苦下去了。
手機一端的陸行清楚的聽到了重物倒地的聲音,隨後無論他怎樣叫囂書呆子,卻沒有人回覆,意識到可能是暈倒了,於是立刻掛斷電話,撥打
了董娜的電話。
另一端已經在辦理陸沿康復治療手續的董娜,在接到陸行的電話之後並沒有着急趕回去,沉穩的回答。
“沒有關係,你也不用大驚小怪,放心吧,哪裏有人暈倒在醫院沒人管的,更何況還是在急診室的走廊裏,我正在辦理手續,弄好就趕去。”
想來董娜說的並不無道理,於是錐心痛骨之餘繼續對着電話那段說道:“我會盡快趕回去,關於書呆子,希望你能多照顧一下。”
話剛剛說完也不等待對方有沒有答應,就直接掛斷了電話,董娜聽到‘嘟嘟’的聲音,也沒有顧慮太多,心想這兩兄弟遇到這個女人就變得不理智,完全和往日不可同語啊,愛情這東西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古人們留下來的話並非絕無道理,想來陸行能說出儘快趕回來,就能猜到,關於新澤西的業務八成又會請張莫奈出山了,想來想去也只有張莫奈的面子能震懾住新澤西那幫老外了,更何況外界都知道張莫奈自己請辭,陸氏集團的總裁併未答應,如果她能出面或許正好正面迴應了這個負面傳聞。
當再次回到急診室的時候,董娜並沒有發現安夏的身影,想來應該已經被安置在哪個病房休息了,對於這個安家的正牌千金,董娜一直覺得她並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佛羅里達州的度假區內,張莫奈正準備着行李,書房裏的老公一邊對着電腦整理郵箱的郵件,一邊點擊打印機的開關,很快打印機就無比輕快的吐出了幾張紙。
“莫奈,你要的東西我都會一一打印好,你現在懷着身孕我本不願意你這樣奔波,畢竟新澤西距離這裏並不近,我不放心啊。”
手裏正拿着熨斗熨衣服的張莫奈將熨斗放下,抖了抖額頭前的碎髮。
“老公,你知道我一直擔心陸氏集團的現狀,更何況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之前在去醫院的時候看到了安劍宇的那輛寶馬,想來他已經將CE-5的事情處理完了,如果在這個關鍵時候安劍宇帶着他那個無比驕縱的安芷若回到B市,那還不把安夏給吃了。”
張莫奈對於安芷若這個人的存在十分了解,對於她來說陸沿的存在就是她眼裏的神,從小就將陸沿當做完美的代表,不止一次的做夢想要成爲這個完美男人的新娘,可是在憑空冒出個安夏之後就將滿腔的敵意發泄到了安夏的身上,想來如果安芷若知道陸沿左手粉碎xin骨折的前因後果肯定不會輕饒了安夏,在和陸行的閒聊中,對於這個小姑娘在校園裏的百般折騰也是略有所聞,真是花樣繁多。
當張莫奈從神遊中抽離的時候,正好看到書房正在打印機前側身整理的老公,一米九的男人,卻生的極其俊美,精緻的五官比起陸沿更有線條感,側影特別吐出,雖然身高比較突出但是四肢卻生的勻稱,自從在佛羅里達的法學院做了院士之後氣質也越發突出,張莫奈總是會在靜靜觀望他的時候回憶起,年輕時候的他們,一樣的偏執,傲慢不肯低頭,總是自認爲的是在做一些所謂的付出,奈何對方卻是毫不知情的蠢事,任何在愛情中走過來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經歷,想來就連陸沿和陸行這樣含着金鑰匙出生的豪門公子也一樣那一逃脫這樣的怪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