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回答,顧俊笑而不語,看來陳楚華十分了解陸行的脾氣,不然怎麼會讓董娜告訴他那件事情,生意場上果真是各取所需,原來顧勝集團在早期就已經有把柄窩在陳楚華的手裏,想來她料定了早晚有一天會再一次利用顧勝集團達到目的。
“我懂了,想來你確實是放不下啊,從現在開始我會閉口不提關於書呆子的任何事情,你小子最好也一樣。”
顧俊的反常讓陸陸續續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也沒有心思去考慮太多,難得兩個人能坐在一起聊聊心事。
“怎麼你不喝點酒嗎?”
面對顧俊的邀請,陸行只是搖了搖頭。
“我開車來的,不方便,不過還是老規矩你盡情喝,有我在肯定不會讓你會不了家。”
面對眼前的摯友,顧俊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畢竟陳楚華是他的母親。
“陸行,你還記得之前你讓我幫你調查關於程勇的事情嗎?”
突然間話題的轉變讓陸行有些恍惚起來,再想到之前顧俊的反常,陸行瞬間明白,支起身子將琉璃檯面上的酒瓶拿到一邊。
“有的事情即使拿不到檯面上來說,但是至少對我你要實話實說,程勇的身份是不是和安芷若有關係?”
坐在陸行對面的顧俊一副默認的表情,突如其來的真相讓陸行十分震驚,想來關於書呆子的身世果真是暗藏玄機。
“你今晚出現在這裏並不僅僅是偶然吧,顧俊!”
意識到陸行已經察覺到事情的真相,顧俊越發的羞愧難當。
“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安芷若確實是程勇的親生女兒,當初你讓董娜調查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有些事情並不是簡單的利益交換,有時候得知真相往往會讓你無法接受。”
“難怪當時你說我總是把問題想的太過深奧,原來並不是我深奧,只是你們太過於淺薄,想必這件事情董娜姐也一清二楚了吧,看來你一開始是打算瞞着我的吧,當年安氏集團的逃稅案件幕後操作的那個人應該是書呆子的父親安天海,程勇也無非只是一個替罪羔羊,否則安芷若怎麼可能會代替書呆子從小在安家長大。”
“你總是這幅樣子,明明潛意識裏就知道這些事情,明明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何苦還要這樣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從小到達每一次你都本着一副凌駕衆人之上的神情,越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你反而越冷靜,陸行,要不是因爲你愛上了安天海的女兒,我是絕對不會幫你調查這些。”
兩個昔日的好友,此刻四目相對,包廂裏的氣氛像是即將觸碰到沸點一般,空氣中都是炙熱的氣息。
“難怪你剛剛說如果將來因爲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會做傷害我的事情,當我是兄弟的話,就不要吞吞吐吐的,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吧。”
“如果我不告訴你呢?是不是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原來很多時候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會因爲一個特別的人存在而變得與衆不同,不經意間觸動了心事,將心底的警戒線切斷,洶涌而至的不僅僅是無法接受的真相還有難以抑制的痛苦。
一個小時後,在‘平行時空’的包廂內,琉璃檯面上七零八落的都是空酒瓶,地攤上佈滿了摔碎的玻璃渣子,顧俊衣衫不整的倒在沙發上,嘴角還帶着一絲鮮血,原本深邃的雙眸此刻卻毫無光彩,泛紅的眼眶讓人不由心生憐憫。
“陸行
,總有一天你小子會感謝我沒有告訴你真相,畢竟她是你親生母親啊!”
環顧包廂的四周,一片狼藉,懸掛在側壁的相框油畫都因爲撞擊掉落在地板上,顧俊看着周圍的一切,想來這次真的是心滿意足的和陸行打了一架,顧俊拿出手機打給董娜。
“一切如你所願,不該讓陸行知道的事情我只字未提!”
同一時間在四合院內,安夏正陪着陸沿站在一個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裏,屋子裏斑駁的牆壁看得出來已經有些年代,淡色的碎花簾布將屋子一分爲二,隔着簾布的縫隙依稀看得到裏面晃動的身影,因爲臨近海邊的緣故,潮溼的氣候讓灰白的牆壁上泛起了墨綠色的潮斑,因爲屋子比較狹窄除了一張方桌就只有幾個凳子,在屋裏正中央的地方掛着一張黑白照片,照片前面放着小小的香爐,陸沿正試圖燒香祭拜一下,卻被嘲諷的聲音阻止。
“我們小家小戶的怎麼會請得到你們這樣的大人物,別弄髒了你們的衣服,更別侮辱了我老公的靈位。”
也許是因爲聲音有些過於激動的原因,剛剛說完簾子那頭嬰兒的啼哭聲立刻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實在讓人心疼。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着陸氏集團的藍灰色工作服,看尺碼並不屬於她這樣嬌小的身軀,應該是她丈夫的衣服,頭髮花亂的扎着一個馬尾,臉上袒露的憎惡發泄般的搖晃着手裏的奶瓶,頭也沒擡的盯着牆壁看着。
“媽媽,奶粉充好了沒有,妹妹一直在哭呢?”
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悻悻的從窗簾裏伸出頭來,看着正在搖着奶瓶的女人,臉上都是迷茫的神情。
站在陸沿身邊的安夏沒有等那女人開口,徑直走到簾布後面,在小男孩的身邊蹲下身拉起他的手親切的說:“阿姨幫你照顧妹妹好不好啊,也許妹妹不是餓了,可能是要尿尿吧。”
襁褓中的女孩並沒有停止哭聲,在安夏將她抱在懷裏的試圖給她換尿布的時候,小男孩迅速的跑到牀尾拿起一塊棉尿布遞了過來。
“阿姨,妹妹真的尿溼了呢!”
安夏將尿布換好之後將寶寶攬在懷裏,輕輕的逗着女孩。
“媽媽,妹妹不哭了。”
“小寶你去對面的王叔叔家裏玩吧,媽媽和那邊的阿姨說會話,好不好?”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不論心裏有多大的委屈和憤怒都不會牽涉到孩子,言語間除了寵愛就是關切。
“好的,那媽媽我去了,阿姨謝謝你啊。”
“不用謝,你去玩吧,記得別回來太晚讓媽媽擔心你啊!”
看着小男孩一蹦一跳的走出房間,沒一會兒就聽到小男孩擲地有聲的喊着‘王叔叔,我是小寶。’
“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吧,姑娘,剛剛多謝你了,不過我們家不歡迎陸你們,我不想知道你和陸總之間是什麼關係,但是請不要留在這兒。”
那女人絲毫沒有給安夏辯駁的機會,直接伸手將襁褓裏的女孩從安夏的懷裏抱走。
“這位大姐,我並不是陸氏集團的工作人員,我來這裏只是想陪我的愛人來彌補和道歉。”
話音剛落,抱着女孩的女人卻突然呵斥起來:“我什麼也不想聽,如果不是因爲我的女兒還小,我早就拿着掃把趕你們出去了,彌補道歉?!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作用,你看看,看看這個家,我的丈夫被逼得跳樓,留下我們孤兒寡母,你們一句道歉?”
襁褓裏的嬰兒哭聲又一次響了起來,女人流着淚輕輕的安撫襁褓裏的兒女。
“大姐,我希望你能冷靜一點。”
安夏安慰的拍了拍女人的後背,視線轉向牆上的照片,照片裏的男人真是之前報紙上刊登的那個在陸氏集團大樓跳樓自殺的人,高高的顴骨,消瘦的臉頰,想必因爲要承擔起這個家付出了很多很多。
“對不起,大姐,是我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一直默不作聲的陸沿突然開口,將點燃的三炷香輕輕插在小小的香爐裏面,並且跪在照相前。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眼前的女人身子一顫,她哪裏會想到堂堂陸氏集團的總裁竟然會親自登門拜訪,而且會如此誠心的爲死去的丈夫下跪。
“不要在這裏惺惺作態,在你進門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你的身份,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們進來,你以爲一聲道歉有用嗎?要知道因爲你的一個決定毀了多少個家庭,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的女兒還在襁褓裏,她甚至都沒有父親的記憶,你想道歉,你想彌補,你能讓死人復活嗎?”
越來越激動的女人無法控制情緒,難以抑制的悲傷讓她全身發抖,安夏趕緊將襁褓裏的女孩抱了過來,一邊安撫一邊走到桌子旁邊將剛剛衝好的奶粉拿在手裏,再確認溫度適宜的情況下,纔將奶瓶放在寶寶的嘴裏,那女孩長的十分可愛,彎彎的眼睛,和照片上男人的眼睛很像,櫻桃小嘴更是讓人喜愛,在含住奶嘴的瞬間雙眼都是滿足。
“正是因爲我的錯誤毀掉了很多家庭的幸福所以我纔想要彌補,請您放心,我會用盡一切方法來照顧這些家庭。”
“一切方法?什麼方法,你們除了會給一些微不足道的撫卹金,你們還有什麼辦法,照顧我們這些家庭?你都辭退了多少人,想必你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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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一共是四千九百三十七人,其中有將近一半的家庭都是有老人要撫養,有孩子要上學,甚至還有七百多個和你一樣還有襁褓中的孩子,我是真心實意來彌補和道歉的。”
女人聽到陸沿的這番話,明顯有些意外,她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會記得這些,他口裏說出來的不僅僅只是一些數字,那些數字後面包含着太多太多的責任和義務。
“我不理解像你們這些生意場的商人會體會我們的痛苦,你說再多我也不會原諒你,除非你公開在媒體面前給我老公道歉,你應該知道報紙上對我老公的報道吧,憑什麼你的道歉只說給我聽,你不是想彌補嗎?你不是想照顧我們這些被你逼得走投無路的家庭嗎?你公開在媒體上道歉,我要看你的實際行動!”
“好,如果這樣會換得大家的原諒,我願意按照你說的召開發佈會!”
B市區的街頭巷尾現在都在討論關於昨晚的新聞,任憑人們想破腦袋也不會明白爲什麼陸氏集團的總裁陸沿會破天荒的召開這樣的新聞發佈會。
對於陸氏集團而言最能轟動一時的新聞已經不是之前的吞併收購,也不是員工靜坐抗議,而是陸氏集團的總裁陸沿親自召開新聞發佈會公開道歉,將全段時間一次xin收購和吞併企劃案的行爲做出正面的迴應,陸氏集團這顆參天大樹完全可以承擔這次吞併收購事件帶來的連鎖反應,輿論的力量總是無窮大的,陸沿在發佈會裏將所有因爲這件事情丟失工作並且造成的損失一力承擔,同時將那位極端跳樓自殺的家屬請到現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