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間而已,呼嘯而至的情感將安夏湮沒在混沌之中,一門之隔的陸沿在沉默了將近半個小時之後才決定離開。
“夏兒,我按照你說的那樣,我先離開,但是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在聽到陸沿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之後,安夏頹然的坐在地板上,整個人像是被瞬間抽去了所有的力量,難以想象將來發生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會讓他們的關係變成什麼樣子。
當安夏無法權衡的時候,安劍宇的聲音傳了過來。
“安夏,我們能不能談一談嗎?”
果然,又一個安芷若的黑騎士出現了,看來安家的所有人都會統一戰線站在安芷若的身邊了,此刻的安夏真的是孤立無援,伴隨着開門的聲音,安劍宇單手搭在牆壁上,略帶恍惚的眼神遊離在安夏的房間周圍。
“這算是我們第二次單獨談話嗎?在我回到安家之後,能夠將我們兄妹感情銜接在一起的竟然是安芷若。”
安夏的聲音頹敗無力,情感過早的宣泄無疑是提前將她的弱點展現給安劍宇。
“我說過自始至終,我只有安芷若一個妹妹。”
態度依舊強硬的安劍宇,似乎還沒有搞清楚情況,明明是他主動放下身段,卑微的請求安夏,如今卻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是啊,自始至終她都是你安劍宇的‘林妹妹’,恐怕你未必是安芷若心裏的‘寶哥哥’。”
一語雙關的話,本以爲安劍宇會反應過激,結果在安夏望過去的時候,竟然看到了安劍宇那副悵然若失的表情,如同一隻被硬生生折掉羽翼的鳥兒,那份失落和遺憾環繞着安劍宇,將他整個人的光環都遮擋在烏雲之中。
“自古以來,殘缺的愛情往往更能讓人形象深刻,如果林妹妹真的和寶哥哥相知相守,未必會有今天的四大名著,就如同梁山伯和祝英臺,愛情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奢侈的存在。”
“你的見底頗深嘛,看來我們兩個人聊得話題偏離了中心太遠,你一項不會這樣兜圈子。有很多時候我面對你這個所謂的哥哥,總是會想我和你之間除了僅存的血緣關係,是否真的還不如一個路人來的親近,至少你對陌生人會報以最基本的禮貌微笑。”
兩個人坐在房間裏狹小的沙發上,安劍宇隨手拿起了書桌上的那副素描畫,上面是陸沿的側面畫。
“你似乎一直都是一個優秀的人,懂得太多的,知道的也太多。”
安劍宇意味深長的看着手裏的素描畫,略微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你擅長畫畫,擅長游泳,甚至還學習過中醫的相關知識,在我瞭解的一切裏,最讓我吃驚的還是你竟然有本事讓陸家的兩兄弟同時愛上你,安夏我一直低估你了,從最初你回到這個家開始,我沒有想過你會變得如此重要。”
“是嘛,看來讓你出乎意料的應該只是陸沿不接受安芷若的感情吧。”
有些憤慨的安夏將那副素描畫直接從安劍宇的手裏奪了過來,並未想到對方並不打算鬆手,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
“安夏,對於當年的事情,我們並不知情,可是此刻已經改變不了這
個結果了,難道非得鬧得滿城風雨,丟盡安氏家族的所有顏面之後,你纔會罷手嗎?雖然你不曾在這個家裏成長,可是畢竟你也是這個家族的一份子啊。”
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難得安劍宇能夠想得出來,安夏氣憤之餘,加大了手上的力氣,那張素描畫瞬間被兩端的力量撕扯成了兩半,安劍宇並未想過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到沒有,在安芷若的心裏陸沿就是這樣一張畫,一張紙,她不願意鬆手,你也不願意放手,那麼陸沿的命運就會被這樣硬生生的毀掉,對於權力金錢欲望每個男人都是一樣的嚮往,陸沿也不例外,你想一下當年父親一手策劃了漏稅事件,賬目造假幾個億的美金,你覺得恩威並重,影響到的人會有多少,如果不是安芷若的父親頂替了罪責,我們此刻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你能夠想象的到嗎?”
安夏手裏攥緊了那半張素描畫,眼睛裏都是落寞的神色,她何嘗不清楚這裏面錯綜複雜的關係。
“你究竟想讓我怎麼做,放棄陸沿嗎?我之前做過這樣的決定而且不止是一次,你認爲我單方面的放棄有用嗎?你要懇求陸沿纔對,今天你們不是一起回到B市的嗎?爲何不把話說清楚呢?”
“說清楚?如何當着芷若的面去說這些,難道讓她知道往日發生的一切嗎?讓她那層憤怒再次膨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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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笑眼前這個眉目俊朗的安劍宇明明是安夏的親哥哥,可是爲什麼只任何時候他總是會第一時間考慮到另一個女人的感受,這種人生真是讓安夏覺得噁心,憎惡,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還有這樣的父母哥哥,簡直壓迫着安夏的胸腔,讓她無法正常呼吸。
“看來你並沒有嘗試過之前我所經歷的一切。”
“是嗎?你經歷的那些我肅然不算完全清楚,但是至少也知道個差不多,你覺得當初程遠能夠全身而退真的只是因爲他的能力強嗎?你以爲當初他租住的大型倉庫都是偶然嗎?沒有我的暗中幫助,你們能夠順利在農曆的新年離開B市嗎?”
這番話顯然讓安夏意外,看得出來安劍宇並不是像她想象的那麼無情。
“安夏你別太天真了,我是你的哥哥,但是這些情感和那些愛無法相提並論,你曾經痛徹心扉的愛過,你應該明白我的感覺。”
“你的感覺就是這樣乞求我,讓我放手嗎?憑什麼你認爲我會答應,你既然願意成全他們,看來是想好了要付出代價了,你能正視自己的心嗎?”
面對安夏的質問,安劍宇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眼下安芷若以死相逼,他無可奈何,在飛機上安芷若過激的做法讓他難以接受,否則按照他的xin格是萬萬不會這樣放下自尊心來懇求安夏,自從出生到現在,不論實在生意上還是在感情中,安劍宇何曾如此卑微的懇求過人,然而在安芷若拿着生命要挾陸沿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驚呆了,如果可以換取安芷若的幸福,別說是讓他屈身懇求,即使是付出更多,也是可以。
“你究竟想到怎樣纔會同意,放棄和陸沿結婚成全芷若。”
“怎樣,你還記得那晚她對我咄咄逼人的情景嗎?你縱然她對我的一切羞
辱,此刻卻又爲了她委曲求全,這關係轉變也太快了,一時間竟然更換了角色,我記得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叫過你一聲哥哥,看來想要和平相處是很難了。”
沒等安夏說完,原本坐在狹小沙發上的安劍宇,措手不及的跪在了安夏的面前,在雙膝和地板碰撞後發出了那聲脆響讓安夏整個心臟跳出了胸口,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如今安劍宇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如此,真是讓安夏難以接受。
“你曾經是那樣一個高傲的人,竟然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冷笑嘲諷的聲音是針對安劍宇還是針對安夏自己,她不清楚,也不想明白。
“爲了自己心愛的人下跪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能夠再次站起來就好,當初陸沿不是也爲你做過這樣的事情嗎?安夏,將來橫在感情中間的事情還很多,我們都無法掌控,但是有的時候如果下跪可以解決適當的卑微又怎樣,只要我有足夠的勇氣,我就能夠站起來,總有那麼一天我會變得強大,我已經不在最初的地方了,可是你呢,你卻一直站在原地,像只鴕鳥一樣,將頭埋在沙子裏,做着幼稚可憐的事情。”
“你閉嘴,現在是你在懇求我纔對,你給我出去,即使這樣也不代表什麼。”
跪在地板上的安劍宇,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安夏的話,只是牽動着嘴角,他清楚剛剛的一切已經足夠撼動安夏的那顆心,其實他和安夏感同身受,這樣的家庭這樣的使命,想要擁有這些相對奢侈的真心,就不得不失去同等中藥的情感,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在他的心裏,安芷若就是他的一切,所有的東西都抵不過她帶來的情感。
“原諒我的咄咄逼人,安夏,我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如果不是因爲芷若的陪伴,也許我早就毀掉了,對於我而言芷若的幸福遠遠勝過一切。”
丟下這句話,安劍宇起身離開,在房門被重重摔下去的那一瞬間,安夏的感情世界瞬間轟然倒塌,猶如颶風過境般的一片狼藉,原來她已經一無所有,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對於她而言B市帶給她的只有數不盡理不清的痛苦,那緊繃的神經伴隨着安劍宇雙膝下跪終於斷裂開來,罷了,一切是該有個結果了。
嘗試去面對,努力的鼓足勇氣回到安家,只不過是一天一夜的時間,她又失敗了,敗給了這些所謂的親人,一敗塗地,果然,安夏還是不適合做勇敢的人,一輩子都應該安分守己的做那隻將頭埋在沙子裏的鴕鳥,至少選擇逃避不會讓她滿目瘡痍的心再次感受到疼痛,然而此刻的咎由自取,真是讓安夏好好感受一把,佯裝的勇氣和堅強原來是這樣的不堪重負。
“一切無非都是因爲一段情,離開了愛情,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陸沿,你說呢?”
安夏對着那半張素描畫吶吶自語起來,屬於她和陸沿之間的感情糾葛,也在這一刻被這些所謂的親人畫上了一個句話,綿長的感情終究抵不過生活賦予安夏的一切磨難,在回到安家的五年來,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一段時間改變了太多,一個人的一生中有幾個五年,何必還要這樣執着下去。
來自陸沿的電話打破了原本安靜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