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定意義上,陸沿的出現成爲了一個轉機,屬於安夏後半生最後的陪伴,雖然只有十幾天的時間,沒有人知道,在這艘船靠岸的那一天會是如此虐心的結果……
安夏這兩天幾乎都是關着門,一個人在房間裏,暗暗盤算着距離蘇悅辰約定的時間,她需要做的就是相信這個男人會帶着陸沿一起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今天就是所謂見面的最後期限。
換好衣服的她站在鏡子面前,努力的擠出一抹微笑,從鏡子裏面看到那笑容只是敷衍,可是這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她不希望讓陸沿擔心自己。
到達船艙餐廳的時候,沒等走進去,就聽到了喧鬧聲,混雜的聲線中有個辨識度極高的,不用看安夏也知道是誰,她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哦,瞧瞧是誰來了,”那個十幾歲的男孩笑着,將手裏的牛奶放了下來,“這兩天聽北北說你生病了,現在看上去臉色還有點不太好,快過來坐吧!”
安夏看了一眼餐桌邊的空位置,只有程言一個人坐在那一排,她想了想還是拉開椅子坐下。
“北北,我們的客人好像還沒有到齊吧!”程言掃了一圈,“讓客人餓肚子總是不禮貌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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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言北坐在他對面的位置,明顯是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告訴他:“我可沒有招待別人的權利,安夏是我帶來,那兩個是你自己招惹的,你處理好了。”
原本圍坐的人都是跟準則北北多年的人,自然知道她的脾氣,於是一個個都狼吞虎嚥,趕在這個女人發脾氣之前消失在餐廳中,在碩大的餐桌上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程言才啼笑皆非的看着她,“北北,你還是老樣子啊,手下的人似乎都很怕你。”
“與其說是怕我,不如說是尊敬我,”程言北笑了笑,抿了一口熱牛奶,覺得這樣和他聊天沒有什麼意義,“你不用拐着彎詢問我,陸沿和蘇悅辰的確在一起,你不是也心知肚明嗎?美杜莎要見他們……”
程言北語氣很是輕鬆,又掃了一眼安夏的位置,“再說了,有這個女人在,他們肯定會趕過來的,不是嗎?”
聽到這番話,安夏手裏的勺子停滯了一下,嚥下了口裏的食物,才用餘光看了過去,總感覺越來越看不透這個程言北了,從上船的第一天她就很明確警告,甚至也說自己在程晨和程言的內鬥中保持中立,可是現在怎麼看都覺得並非如此!
坐在另一邊的程言像是猜到了安夏的疑惑,回頭看着她,“我和北北之間的關係有點微妙,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也不想知道這些……”安夏沉默了一會兒,正考慮着要不要先離開,忽然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一瞬間心懸到了嗓子眼兒上……
“噢呼,你想要見的人來了,不如打個賭?”
“切,你真夠無聊的……”程言北瞥了他一眼,後者倒是笑着完全是玩世不恭的樣子,視線至始至終都落在安夏的身上。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出現的人是蘇悅辰和陸沿。
穿着卡其色西褲的蘇悅辰上半身是一件銀白色的襯衫,最上面的兩枚釦子是解開的,能夠清楚的看到脖頸
上掛着的那顆鑽石菱形的鈕釦,他走在最前面,而陸沿臉色有些蒼白,卻偏偏穿着一件純黑色的襯衫,更是顯得肅穆幾分。
在他們看過來的瞬間,程言已經從座椅上起身,安夏很忐忑,總是擔心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可是他卻只是將靠近安夏旁邊的兩個座椅拉開,示意蘇悅辰他們坐下,然後轉身站在她的身邊,兩隻手臂很自然的撐在她的身邊,“祝賀你得償所願!”
一直作爲旁觀的程言北無聲的笑着,揮了揮手,“我已經吃飽了,你們隨意,結束早餐之後,一起來三層吧,我和美杜莎都在,”她說着伸手拿着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不要讓我等太久,你知道後果的……”
最後一句話明顯是看着蘇悅辰說的,這讓安夏更加焦慮了幾分,不清楚究竟他們之間有怎樣的承諾!
在她出神的片刻,陸沿已經走了過來,動作很是柔軟的放在了她的頭頂,輕聲說着,“夏兒,我來的還不算晚吧!”他摸了一下黑色的長髮,淡淡的說着,“看來頭髮有點長了!還是喜歡你長髮的樣子!”
安夏擡頭看他,肚子裏面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可是此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是看着他平安無事就足夠了……
早飯的過程很短暫,蘇悅辰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而程言只是靠在座椅上,折着袖口的襯衫,完全是一副打發時間的樣子。
偶爾會用餘光掃一眼她的方向,眼裏都是若有似無的笑意……
等四個人一起沿着木質的樓梯來到三層的時候,程言和蘇悅辰並肩最先走進去,而安夏和陸沿緊隨其後,這樣狹窄的樓梯,只能夠同時允許兩個人並肩走上去,這個過程她故意放慢了腳步想要和陸沿多說幾句話,可是顯然什麼也沒有問出來,陸沿幾乎是點頭或者搖頭,並沒有說什麼。
透過垂落的珠簾程言最先發現他們,直接伸出手掀開了簾子,“還好沒讓我等太久,這邊來吧!”
安夏考慮着要不要過去,卻感覺到手掌被人握住,她擡頭看過去,竟然是身邊的陸沿,“沒事的,不喜歡就不用去,”他叫住蘇悅辰,“你留下來陪着她好了。”
賭博這樣的遊戲終究不是陸沿的強項,安夏心知肚明,猶豫了一下還是示意蘇悅辰走過去觀戰好了。
“你擔心也沒有用,這是美杜莎的船,而且可以說這片海域的周圍也駐紮着程家的人,”蘇悅辰不緊不慢的說着,“只要你在這條船上,美杜莎就會保障你的安全,這是我最後的籌碼。”
他原本就沒有打算要隱瞞,“還記得你和徐啓俊在愛琴海度蜜月,收到的那些明信片嗎?”
沒有料想到他會提起這件事情,她詫異的看過去,“你是說樂清清嗎?”
蘇悅辰點了點頭,那個女人愛慕的男人就是美杜莎的男朋友,所以他們之間終究是不可能有好結果,在程家人的眼裏得不到的東西也會想方設法的毀掉,怎麼可能會成全別人,可是一個將軍的兒子這個身份讓程家的人很爲難,畢竟四大家族是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不從政不經商,所以當美杜莎和政壇的男人來往過密的時候,自然會落人口實,這件事情也是直
接導致美杜莎和程家決裂的根本原因。
其實安夏從未想過這段感情裏還有這樣的曲折,在他的敘述中,也猜測的出是怎樣的場面,親兄妹之間決裂的場面一定很是激烈吧,畢竟美杜莎是那樣的一個女人,她視線落在這個女人身上,明明已經是將近五十歲的年紀,可是怎麼看都還是實至名歸的美女……
站在賭桌旁邊的程言北正在撥弄着手邊的籌碼,區別於早晨的裝扮,她穿着休閒的糖果色開衫,裏面是白色的純棉背心長裙,可是卻顯得格外文靜,甚至安夏第一次見到她戴眼鏡的樣子,而坐莊的美杜莎單手叉腰,右手拿着瓷碟晃動着,骰子在骰盅裏面不斷的旋轉,“玩最簡單的比大小好了,可以嗎?”
“隨意好了,贏你的次數太多,我終究是有點過意不去。”程言單手撐在賭桌上,玩世不恭的樣子,可是視線卻盯着美杜莎手裏的骰盅,安夏看了過去,腦海裏莫名閃過以前在緬甸阿貝說的那番話,任何賭局都有玄機,想要聽出骰子的點數也是如此,自然是控制旋轉和從聲音中分辨,她如此想着,不由覺得程言這個人真是聰明,難怪之前纏着阿貝,想必就是爲了學習這個技巧,可是這豈是簡單幾天就能夠掌握的呢?
也難怪程言會說‘隨意’了,接下來的幾場他都敗給了美杜莎,可是手裏的籌碼雖然日益減少他卻仍舊是一臉的坦然,而陸沿卻格外的走運,每逢程言壓‘大’或者‘小’他都會反其道而行之,居然贏了不少,風頭顯然蓋過了莊家美杜莎,畢竟圍坐在一旁的人對這個新面孔還不算熟悉,一下子贏了程言這麼多,實屬罕見。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也接連傳到了安夏的耳朵中,明明是賭局上的輸贏,卻說的很是玄妙,真是讓人的神經都緊繃了很久,不清楚下一秒會演變成如何的局面,她有些心緒不寧,視線來回穿梭在程言北和美杜莎之間,顯而易見是她們約着進行這場賭局的,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的賭局嗎?
就在交換莊家的時候,贏了的程言北擡頭,視線越過衆人落在了安夏的身上,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笑着開口,“這一局,不如allin好了,免得浪費時間,你們覺得呢?”
Allin什麼概念啊,這幾個人手裏的籌碼少說也有幾百萬美金吧,頓時吸引了別的賭桌上的人,很快就有起鬨聲傳來,除了程言北手下的幾個人安夏認識之外,剩下的幾乎都是不熟悉的臉孔。
她有些疑惑,爲什麼憑空冒出了這麼多的人來?於是探究xin的看向身邊的蘇悅辰,從這個角度望過去,更容易察覺這個男人特有的氣場,明顯是年少時期在經歷諸多磨難後留下來的氣場,過於俊朗的五官卻有着難以掩飾的強硬,原本那一頭金髮早就被染成了黑色,反而讓他的存在感更強烈了幾分。
意識到安夏的視線流連的自己的身上,蘇悅辰才伸出手臂搭在她的後背上,沉聲說道:“這條船上,除了北北的手下,剩下的幾乎都是美杜莎的人,不過應對他們這些人,也不是那麼簡單,所以你最好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安夏很是意外,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完全可以肯定,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