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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距離醫院三公里的地方堵車了。
前方出現了交通事故,計程車前不得,退不得。
阮萌萌丟下錢,打開車門,直接飛奔了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三公里是這麼的遠。
她從來不知道,三公里差點會要人命。
她從來不知道,要失去他的那一刻,她的心是多麼的惶恐。
那時候的他,為了找迷路的她。
即使在冬天,髮絲襯衫全都濕透了。
一雙鞋子也已經被磨的不行。
可他絲毫不在意,一心一意的眼裡只有她。
那個男人的眼裡只有她,全部都是她。
那時候的他,是不是就像她現在這樣?
惶恐,不安,緊張?
原來,弄丟一個人會是這樣的心情。
阮萌萌一邊哭,一邊瘋狂的奔跑著。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不會的,他那麼拽,那麼狂妄,那麼不可一世,怎麼會命懸一線呢!
一定是他的惡作劇。
一定是的!
三公里,她從未跑過這麼遠。
可這一刻,她卻是一口氣跑了下來。
來到醫院,直奔手術室。
外面站著那些曾經她憎惡的人,可這一刻,她卻不希望他們的出現。
因為,他們的出現,就意味著那手術室裏躺著的是……
“言律啊,我的兒子啊……”顧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就老了十歲的模樣。
“爹地,爹地……”小堂小正一直拍著手術室的門,悲戚的哭聲,環繞了整個手術室外。
阮萌萌的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顫顫悠悠的往那邊走。
不會的。
裡面怎麼可能是他?
一定是他在和她開玩笑對不對?
“你還有臉來?”顧夫人一下子看到了她,迅速撲了過來,對著她就捶打了起來“還我兒子,你這個掃把星,還我兒子!”
“媽,你冷靜點!”顧深秋忙攔住了自己的媽媽。
他今天剛和呂雪坐飛機回來,卻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你這個掃把星,全都是你,你怎麼不死在國外,為什麼要回來害我兒子?”顧夫人尖銳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樓道。
“行了,你少說兩句吧!”顧老爺氣的錘牆,整個人也顯得很難受。
“你給我滾,給我滾啊————”顧夫人尖叫著要上來打她。
顧深秋迅速抱住了自己的母親,眼神看向她“你先走吧!快走吧!”
“啪”的一聲,顧柔淳急促的走上來,對著她的臉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那耳光直接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是,我們曾經威脅過你,對不起你,但是我弟弟有錯嗎?至始至終,他從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就是這樣愛他的嗎?呵,我真的懷疑,你懂不懂什麼是愛?”
阮萌萌沒說話,那臉上的紅印比不上心裡的疼痛。
“你給我滾,你不配擁有我弟弟的愛,你滾啊——————”顧柔淳的聲音同樣尖銳刺刺耳。
阮萌萌沒說話,就這樣站著,淚一滴滴的落下。
這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
眾人忙圍繞了過去。
“你們能不能安靜一點,你們的聲音影響了裡面的手術!”出來的是個護士,她的眼神很冷,對著他們絲毫沒有因為富貴的差距而有所恭敬。
眾人忙閉上嘴巴,輕聲懇求醫生一定要救活顧言律,不論花多少代價。
“救死扶傷是醫生的職責,你們不用說,我們也會這樣做的,對了,有沒有一個叫阮萌萌的?”女護士突然詢問。
阮萌萌一怔,忙跑了過來“是我,我叫阮萌萌!”
“你跟我換個衣服進來吧!”
“什麼?為什麼要她進去?她害我兒子還不够嗎?”顧夫人立刻嚷嚷起來。
“患者現在情况很不好,血壓一直上不去,腹部又嚴重重創,意識异常模糊,儘管不斷的有護士跟他說話,可他似乎聽不到,整個人只記得阮萌萌這個稱呼,主任說了,叫她進去,很可能可以喚醒他求生的意識!”護士迅速說道。
“為什麼是她?嗚嗚嗚,兒子啊,你怎麼這麼傻,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心,你怎麼這麼傻啊!”顧夫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萌萌,我弟弟就拜託你了!”顧深秋是唯一一個理智的人,他知道,弟弟是多麼的在乎她。
或許,她真的可以喚醒他的求生意識。
阮萌萌重重的點點頭,隨即跟著護士進去了。
換上衣服,消毒,一系列步驟之後,她終於見到了手術臺上的那個人……
他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眼窩凹陷。
手臂上腹部到處都是血……
醫生護士,不斷的拿著各種器具在他身上來回穿梭。
每一次那些乾淨的器具拿起的時候都是乾淨的,最終全都帶著血回到了原來的盒子裏。
無盡的酸澀瞬間湧上鼻頭,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起來。
“心臟快停了,快,心臟除顫器,快——————”大夫不斷的嚷嚷著。
一瞬間,彷彿生命的力量正從這個男人的身上一點一點的消失……
他虛弱的已經睜不開眼睛,只有唇角輕輕的動著,大夫忙俯身聽著,隨即嚷道“萌萌在哪裡,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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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萌萌跌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
“快呼喊他,快點!”
阮萌萌手脚都在顫抖,眼淚唰唰的落下。
她顫抖的摸著那張熟悉的臉頰,聲音哽咽的響起“顧言律,顧言律,我來了,我回來了,以後哪兒也不去了……”
“言律,你醒醒,你看看我,是我,我是萌萌啊,你醒來好不好,我不報仇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活著……”
一滴滴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落下。
阮萌萌嘴唇顫抖,幾次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拋弃我……求求你……求求你……”
心臟除顫器不斷的在他心臟按壓,可那條線依舊在下降。
“顧言律,你不是說要照顧我一輩子,要寵我一輩子嗎,你還欠我一場婚禮,你怎麼可以去死?”
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她的心底生起,很多熟悉得畫面從她的腦海中升騰而起。
弟弟出事,他的車子出了事故,卻第一時間將阮洋送到了醫院。
她出事,被綁架,第一個來救她的同樣是他。
去捷克失踪了,他差點瘋狂,同樣還是第一次找到她。
她的一句,喜歡他,就讓他欣喜若狂的像個孩子。
她的一句,留下了孩子,他就瘋狂的大笑慶祝。
她所做的一切,他似乎都很在乎。
可是她呢……
自卑,自責,覺得配不上,始終不曾放開自己的心。
看著這個愛自己的男人,身子越來越冰冷。
阮萌萌嚎啕大哭“顧言律,你可知道,我愛你,已經愛到了骨子裡,可是我就是不會表達啊……”
她哭,聲音很悲戚“我愛父母,父母雙亡,我愛弟弟,弟弟死於非命,我愛孩子,孩子被搶,我還能愛你嗎?我以為只要我不靠近你,你就會好好的……”
她的手顫抖的捧著他的臉“我錯了,我以為這樣你會好好的,可是我錯了,你醒醒,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我們離開C市,我們帶著孩子去別的地方,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活著……”
安靜的手術室裏,只有電擊心臟的聲音。
這種聲音,好可怕。
這種聲音就像是索命鬼魂的聲音。
她死死的咬唇,因為害怕這個聲音,咬的很重很重,以至於一滴血從嘴角流出。
最終那一滴血滴在顧言律的額頭上,在他慘白一片的臉頰上,顯得十分的醒目。
“顧言律……顧言律……”她的聲音顫抖著,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儀器上逐漸平行的一條直線,她不可置信的慌亂的搖著頭,驚慌失措的喃喃說道:“不要……顧言律,不要這樣……我還沒說過愛你,我們還沒有給孩子一個全家福,我們還沒有辦婚禮,我們還有好多好多地方沒有去,顧言律,我很自卑的,我還怕黑,我還怕打雷,求求你醒醒,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顧言律,求求你……”她的眼淚終於大滴大滴的滾落,身子不斷的顫抖,語無倫次的哀聲請求著,一滴滴眼淚全都打在顧言律蒼白的面容上。
看著手術臺上那了無聲息的人。
她知道,從今以後,天地之間,再也沒有這樣一個能够伴著她的人。
“不————————”心裡的痛瘋狂的擴散,無邊無際的黑暗彷彿瞬間要將她吞噬乾淨。
一時間,她好像要窒息了。
她捧著他的臉,喃喃自語“你不是想要一個女兒嗎,念念就是你的女兒,當年我懷了三胞胎啊,念念是你的親生女兒啊……顧言律,顧言律,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這樣……你還沒聽到念念叫你爸爸呢……我不允許你死,聽到沒有!我不允許你死啊!”
她痛哭著跪在了地上,額頭不斷的在地上跪拜,發出砰砰沉重的聲音,可她絲毫不在意,她雙眼紅腫,聲音顫抖“爸媽,洋洋,你們不要帶走他,你們讓他回來,你們讓他回來啊,我不能沒有他,爸媽洋洋求求你們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