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花途(缸裏有米)
隨後,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升騰而起。
“這是什麼在爆炸?”謝倩雲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遭的一切,在突然出現的強烈陽光中變得清晰明亮,但這次天空沒有變成藍色,而是呈一種深紫色。
陽光來自東邊海天相交的方向,孩子們向那方向看,立刻看到了地平線上的那個新太陽。這個太陽在蘑菇雲的底部,呈現出一個比真太陽還大的球形,光焰逼人,孩子們都感到臉上一陣灼熱。
“不要看,傷眼睛!”一名士兵意識到了什麼,大聲喝道。
但是,他的聲音立刻被爆炸的巨響給吞沒了。那爆炸的聲音幾乎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似萬鬼鳴泣,似一陣響雷在頭頂上隆隆而過。
所有人都閉上雙眼,但那急劇增強的光穿透眼皮後仍然亮得耀眼,甚至讓人眼球刺痛,眼淚滾滾而下。
那亮光使人彷彿沉入光的海洋之中,孩子們只好用手捂住雙眼,強光仍頑固地從指縫滲進來。
這樣過了一小會兒,一切都暗了下來。孩子們小心地睜開眼,他們剛纔被晃花了的眼睛一時看不清什麼。
聲音慢於光速,此刻爆炸的巨響,才真正地傳來。
此時,腳下的地面便在一聲巨響中像鼓皮似的抖動了一下,地表的浮土和沙粒震起有膝蓋高,那些椰子樹,像是被吹風機吹着的頭髮一樣,全部挨着地面,幾乎要拔地而起。
這聲巨響透過皮肉和骨骼鑽進孩子們的腦子裏,他們的身體彷彿被震成碎末四下飛散,只剩下驚恐的靈魂在地面上顫抖着。
“那是什麼?”
一名士兵滿臉驚愕地望向遠方,他看到一座大山在爆炸處的水天相接處突然間出現了,並且不斷向海邊蔓延。
“那是……巨浪!”
另外一名士兵嚇得臉色煞白,忽然間,失聲驚呼,道:“孩子們!快跑!跑啊!往建築物和小山後面跑!”
此時,巨大的衝擊波已經先於大浪襲來,人們只感覺好像身處在可怕的颶風之中,被狂暴的力量撕扯着,轟擊着,而自己成了一片紙片。
“葉凡在那裏……”謝倩雲似乎不敢確定一般,雙目呆呆地看着顧心澄,似乎渴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是……”顧心澄點了點,晶瑩的淚水,從雪膩的臉龐上滑落。
“葉凡在那裏!”謝倩雲“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像是一隻受傷的母獸,緩緩跪倒在地上。
孩子們跑到了建築後面,周圍突然狂風呼嘯,幾棵椰子樹被連根拔起,建築物內的設備在地上亂滾。
停在沙灘上的直升機有一半傾覆了,接着沙子淹沒了一切,周圍什麼都看不見了,飛石把直升機打得乒乓亂響。
天空之中,一架直升飛機以最大地速度向東海市區飛去,但還是沒有成功地躲過沖擊波,在衝擊波抵達的時候,那架直升飛機劇烈地震顫了一下,隨後緩緩地落入了大海之中,距離海岸線,不到一公里。
其實衝擊波已經衰減,只是變成了狂風。
這狂風只持續了一分鐘左右就很快減弱,最後完全停止了。空氣中的沙塵在緩緩降落,在塵幕後面的地平線上出現了朦朧的火光,遠方的蘑菇雲因擴散變得模糊起來,但體積更大了,佔據了半個天空,風把它頂部的煙霧吹向一邊,使這個巨大的怪物披上了一頭銀色的亂髮。
緊接着,大浪襲來,鋪天蓋地,轟隆一聲,淹沒了大半個小島,孩子們死死地抓住建築物的窗戶、門邊,被淹沒在水中。
時針撥回到十分鐘前,葉凡手持藥丸,御劍飛行,向東邊公海區域飛掠過去,疾如閃電,快若流星。
“刺啦……”腰間的對講機發出一聲輕響,是電波在囂叫。
這個頻率是葉凡在逼問出櫻井耀陽帝國的一瞬間,隨手撥到的,是爲了避免將官們聽到耀陽帝國的所在。
其實,那一瞬間,葉凡幾乎是下意識地做出了這個動作,但此刻他回想起來,他自己並不是沒有絲毫心理動機。
他心底深處有一絲憂慮。他能感受到康老身上對自己那種若有若無的敵意和忌憚,而康老代表這什麼,不言自明。
如果,他成了這些人的敵人,如果這些人朝他開刀,他用什麼抵抗?憑武力嗎?能將他們殺光殺淨嗎?
不可能!也不現實!
且,葉凡現在“拖家帶口”,而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有家人,有朋友,有兄弟,有企業,有社團。
即使他修爲不凡,能保證自己的安危,但是,不能保證這些朋友和家人不會受到傷害。他會受到掣肘。
所以,他想握着一副好牌,這幅好牌就是耀陽帝國擁有的恐怖的科技力量!
沒錯,修士難以複製,但是科技一旦掌握了其中的原理,就能快速地批量複製。那時候的葉凡,將能獵殺一個國家!
聽着對講機傳出的那刺耳的嘯叫之聲,葉凡想隨手關掉對講機,但下一刻,他卻聽到了讓他額頭冒汗的一句話——“先生,我有機會除掉葉凡!”
葉凡猛地一驚,那震驚,不亞於一個晴天霹靂在耳邊響起,這不是蕭逸的聲音嗎?原來自己隨手撥到了蕭逸用的一個頻率。
他在和誰說話?葉凡停下了手來,眉頭緊皺,心中突突直跳,一邊向前飛掠,一邊側耳傾聽。
“你確定能萬無一失嗎?”聽到這句話,葉凡腦海中浮現一個臉上一團和氣但眼神卻頗爲陰鷙的老人,是康老!
聽着二人的對話,一瞬間,葉凡鋼牙咬碎,現在康老肯定知道自己已經除掉了烏托邦,解救了幾十名人質,甚至可以說,解擁有上千萬居民的東海與危厄之中,沒有他葉凡,東海已然成了一座死城!
可是,僅僅“失控人員”四個字,就將他的所有功績,輕而易舉地徹底抹殺!我愛你們,可是誰他母親的愛我啊?
葉凡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於既倒,立下了赫赫功勳,原本該坐上仲裁家族家主之位,掌控龍影,給賦予無上權柄,享受無限榮光,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得到的是這麼一個結果。
事實上,葉凡早就感覺到康老與蕭逸對自己的敵意,但是,他還是沒想到對方做的這麼決絕與狠辣!
他原本以爲,康老會讓蕭逸與他爭權,鉗制自己,保持一種相對的平衡,但其實他高估了對方的善意,康老完全將他當做心腹大患,只想除掉而後快。
這一瞬間,葉凡真想將紅色藥丸塞到蕭逸與康老嘴巴里,將二人炸成飛灰,但他想了一想,還是作罷了。
孩子們……是無辜的。我葉凡從來不欺壓弱小良善之人,至於康來與蕭逸等人,這筆賬,咱們慢慢算!
主意已定,他飛快掠去,幾秒鐘的功夫又往前飛翔了幾十海里——他不想這紅色藥丸傷到孩子們,纔將藥丸投在深海之中。
幾乎他投下藥丸的一瞬間,藥丸炸彈轟然爆炸,葉凡施展踏碎虛空步法如閃電一般向後飛掠。
恐怖的衝擊波襲來,葉凡感覺到一股可怕的灼熱,甚至比球狀閃電還要恐怖,他連忙催動真元,形成一道真元壁壘,牢牢地將自己全部籠罩,蜷縮身子,身體平平倒飛,仰望着蒼天。
死,他不怕,但如果不明不白的死,他死不瞑目。他不願意被人陰,被人算計,憋屈地死去!
江山,美人,雄心壯志,恩怨情仇,世上有太多牽掛羈絆,葉凡苦笑閉眼,終究流露傷感,如果生命就此結束,他希望怨恨多年那個家和和睦睦,始終輝煌,希望愛過他的女人找到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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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椿之初,和煦的椿風吹散了料峭的椿寒,冰雪消融,雜花生樹,羣英亂飛,一切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青磚青瓦的四合院,沒有一個人影,岑寂得讓人心中生起幾分寥落之感。
大概青灰色格調的緣故,古樸中透着與時代不符的沉重暮氣,與此事充滿生機與活力的椿景,似乎不太合拍。
一陣有力、穩健、頻率均勻的腳步聲打破院落的寧靜,很明顯,這是訓練有素的軍人特有的步伐。
曹老爺子貼身祕書昂首邁步穿過院子,走上三級臺階,伸手推向正房兩扇門,稍顯猶豫,兩槓三星的正團級幹部,此刻忐忑模樣與即將直面老師的犯錯孩子,沒什麼兩樣。
三十多歲的軍官並不認爲自己懦弱膽小,華夏政界軍界乃至高高在上的古武門,直面屋中老人,無須懷揣七分尊敬三分畏懼的大佬,寥寥數人而已。
何況此刻他將帶給這位老人一個極壞的消息,真擔心身子骨每況愈下的老人無法承受近乎噩耗的消息。
英姿颯爽的軍官推門而入,側身關好門,輕緩落步,走入裏屋。
裏屋不大,二十多平米,佈置像書房,傢俱擺設全是有些年數舊的物件,古樸而線條簡單的書櫃、寫字檯、茶几、沙發雖一塵不染擦的發亮,卻抹不掉歲月刻下的痕跡,樸素到清苦,但不至於寒酸。
與青磚青瓦的四合院倒也算相得益彰。
坐在舊式辦公桌後面,身穿舊款將校呢的高大老人,沒像往常專注翻閱部隊內參文件,而是靠着椅背,緊閉雙目,花白頭髮,臉上一道道皺褶和老年斑清晰可見。
貼身祕書悲嘆了一聲,這位戎馬半生的虎將碩果僅存的軍界與古武門內雙重元老,真的老了……
“曹老……”佩戴上校軍銜的祕書站於寫字檯側面輕喚老人後,又猶豫起來,不知該怎麼說。
“有什麼說什麼,別遮遮掩掩的。”老人仍緊閉雙目,心細的祕書察覺老人緊握木椅扶手的手,指關節發白,微微顫抖。
顯然老人盡力壓抑內心情感的波動。
祕書抿了抿嘴脣,艱難地開口,道:“沒有找到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