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1. 平靜濠江
失憶,貌似離人們很遙遠,比得癌症的機率小太多,這等於買彩票中頭獎的機率就降臨青年頭上,幾近影視劇中的狗血橋段,而有時生活就是比劇本小說狗血荒謬,葉凡揉了揉臉,嘆息一聲。
不知不覺,夜晚已經深了,燈光漸次亮起,一棟棟摩天大樓,如同一把把鑲滿流光溢彩的寶石的寶劍,直刺蒼穹。
葉凡目光裏離開燈火輝煌的樓宇,從口袋裏摸出一個老掉牙已經停產的諾基亞手機看時間,二百多塊的廉價玩意,落入不遠處與小女友卿卿我我滿臉青椿痘的高中生打扮的青年,他臉上浮現出濃厚的不屑之色。
這麼落後的手機,與澳門浮華豔麗的城市風格嚴重不符合,在很多人眼中,這象徵着貧窮與卑踐。
葉凡瞥了眼厲害哄哄的小屁孩,無所謂一笑,看清時間,感嘆三十多個晚上重複的事又要開始,辛苦工作……
與生存息息相關的一件事,置身陌生大都市絕對算底層草根的青年必須日復一日堅持,何時到頭,未知數了。
按照葉凡現在的生活狀態,似乎遙遙無期。
他閒的無聊會想,自己從前幹什麼,像現在一樣,不折不扣的草根?或者是公司那些騷包女孩視爲獵殺對象的富二代官二代?廉價諾基亞,二手自行車,他除了身上衣服,也只剩兩樣家當。
葉凡嘆息了一聲,騎上了自行車,不緊不慢地用了二十分鐘,到濠江邊上他上班的地方,葡京會所。該會所號稱是澳門數一數二的會所,不過,在澳門想做到獨一無二,太難,碧海銀沙、純鐵、粉紅時代,這些會所全盯着高端消費人羣。
還好,內地現在掃黃掃的厲害,大批官老爺將此地當做消費場所,生意反倒比原來好了許多。
葉凡將車子鎖在了會所旁邊陰暗的角落,打卡,進入會所。先來到了休息室,整理儀容儀表,不昂貴卻有型的黑色廉價制服西裝賦予他一股鶴立雞羣的陽剛氣質,他對着更衣間的鏡子揉了揉臉,凝視鏡子裏很多女孩所謂很酷很男人的面龐,深邃眸子淌動一抹傷感,輕聲呢喃:“我到底是誰?”
雖然葉凡對如今的生活沒什麼怨言和不滿,但是他想知道自己擁有怎樣的過去,有沒有親人、朋友、愛人……
“小樣,別沒完沒了地照鏡子臭美了,有這麼一副好皮囊,卻不知道利用,白瞎了你這個人啊!哥們真替你可惜啊!我要是有你這麼帥,必定將一衆富婆斬於胯下!”忽然闖入的小青年拍着他的肩膀調侃,擠眉弄眼。
阿翔,內地人,江西老表,來這裏打工已經有一年多了,葉凡新認識的好朋友,時刻想着用他那一條資本主義思想來腐蝕拉攏葉凡,但從未得逞。
這廝是vip包房區的服務生,俗稱“少爺”,天天幻想傍富婆開口閉口會暖牀的小男人,進出8號公館的富婆着實不少,遺憾的是,如狼似虎年紀的老女人們對阿翔這江南水鄉滋養濃郁僞娘氣質的小男人不感冒。
葉凡咧嘴一笑,道:“我沒你那愛好!”
“小葉子,你來這裏也有一個月了,沒見你和哪個姑娘接觸,你就不想女人?要不要哥們幫你找個水靈的妞?”阿翔壞笑着問道。
葉凡轉身搖頭輕笑,無欲無求,“葉子”,是他來葡京會所應聘脫口而出的稱謂,並非標準的名字。
葉凡默默抽完一支菸,這廂邊阿翔已經換好衣服,西褲、馬夾、襯衣、領結,服務生的標準行頭,與葉凡不同,因爲葉凡不是服務生,工作xin質更接近保安,但比停車場看車的制服保安高個檔次。
vip包房區大廳入口,葉凡手握對講機來回徘徊,晚八點到凌晨兩點,他每天工作就是走走停停六個小時,富人進進出出的花花世界,他猶如一道另類的風景,吸引不少人眼球,尤其步入虎狼之年的女人們。
他勻稱而完美的挺拔身軀,還有那俊朗的面容以及略帶憂鬱的眼神,恰似一劑注入她們心頭激發原始欲念的一劑強心劑。
在這裏上班一個月,或明或暗地暗示他的有錢女人湊得夠兩巴掌的數,他始終心如止水,不爲所動,也不刻意去瞧大廳服務檯後頻頻暗送秋波的漂亮女孩。
阿翔和vip包房區一羣外表斯文內心奔放的服務生非常納悶兒他爲嘛不吃掉到嘴邊的肉。
甚至懷疑這廝xin取向有問題。
這一個月,他在痛苦和茫然中糾結,隱隱覺得世界上有什麼女人在等着他,下半身沒多餘的想法,而且他還未渣滓到肆意踐踏一個女孩的純真愛情。
晚上十點,大堂經理和漂亮女領班畢恭畢敬引領一夥青年上二樓,正好跟葉凡碰面,爲首的男人輕推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不顧二樓兩排制服美女的笑臉相迎,大步走近他,主動遞煙。
瞬間成爲衆人焦點的葉凡微笑接煙,沒抽,裝入上衣口袋。
來人……他的救命恩人,肖錦輝,身份遠不算顯赫卻令不少人忌憚害怕的猛人,他清楚,自己這初來乍到的外鄉人之所以順利應聘葡京會所的安保崗位,勾心鬥角的環境中沒有人排斥他刁難他,沾肖錦輝的光。
凝視救回來的青年,笑道:“考慮好沒?葉子老弟,一個月了,我等得心急啊。”
“輝哥,還是那句話,我得弄清楚自己是誰有個怎樣的過去,纔會做出選擇,不論我最終做什麼樣的選擇,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報答。”葉凡輕笑,深沉滄桑,面前男人想讓他幫着做事。
這些事,嚴重超越道德和法律底線。
他遲遲沒有答應,因爲他偏執認爲曾經的自己絕非肖錦輝所說的殺手或悍匪,除非事實擺在眼前。
“好,我繼續等。”肖錦輝笑着點頭道,一點不擔心對方恢復記憶,和平年代,他不認爲軍人有那麼多猙獰傷疤,殺手和悍匪,最符合眼前青年的兩種身份,他有足夠的耐xin等待一個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肖錦輝和生意夥伴走入包房區,葉凡出神凝望幾人背影,不禁問自己,到底遺忘一段什麼樣的記憶。
濃濃的夜色壓不住輝煌的燈火,繁華的街頭,熱鬧而絢麗,遊人如織,車流如河,濠江邊這片街區,也能令初來乍到外地人產生置身不夜城的錯覺,大都市迷離多彩的夜,往往比白天富有情調。
凌晨兩點,葉凡準時下班,去更衣間的路上,客人已經很稀少了,遇見阿翔他們幾個服務生從包廂裏出來,所謂的“少爺”,一夜能拿上千塊艾澳門幣消費,約莫人民幣五六百元,稀鬆平常。
每月一兩萬的收入,工薪階層着實眼紅的數目。
不過葉凡清楚,這份高收入背後的辛酸,普京會所可是跪式服務,而且在這種紙醉金迷的場合,非常容易使人墮落迷茫,迷失自我。
每月拿四千塊澳門幣固定工資的葉凡並不羨慕阿翔他們,換了衣服,隨衆人往外走,阿翔他們吵吵鬧鬧,商量後半夜去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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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特殊的工作環境,這幫人幾乎都是後抱着及時行樂的生活態度,工資雖然高,但幾乎攢不到一點錢,月月月光,且,他們白天休息,晚上工作,特殊的工作時間,讓這些人幾乎全變成了夜貓子。
“葉子,跟我們唱歌去,今天不止咱們幾個。”阿翔放慢腳步,等葉凡跟上,他勾肩搭背嬉笑不止。
他和葉凡認識不過短短一個月,他不知身邊的葉子什麼來歷,什麼家世背景,也不刨根問底,自己有錢花有妞泡,活的開心,足矣。
幹這行的人大多這想法,人如浮萍,少了些職場的勾心鬥角,所以相處起來較爲輕鬆簡單,輕鬆中暗含幾分冷漠。
“我就不去了。”葉凡微笑搖頭,內心牴觸鬧哄哄的環境。是的,他總覺得自己有什麼大事要做,不喜歡這種生活。
“必須得走。”阿翔皺眉,使勁摟住葉凡,像怕同伴逃了,葉凡無奈,只好跟着出去。
一夥精力過剩,荷爾蒙分泌過度的年輕男人有說有笑走出葡京會所,停車場前五六個環肥燕瘦的妖嬈女孩已等候多時,是葡京會所的公主和迎賓,還有那個給葉子送秋波好多天的漂亮女孩——諾瀾。
諾瀾,一張嬌俏的瓜子臉,粉頰含笑,雙頰上更是各有一個淺淺的梨窩。這女孩子的面容來說也只是清秀而已,算不得什麼大美女,偏偏是這笑容和可愛的小酒窩,給她平添了幾分可人。
這丫頭正兒八經的澳門本土女孩,或許家庭不富裕的緣故,或許xin格使然,她沒有這城市的浮華氣息,而是寧靜如水。
“葉凡,一起去玩啊!”見葉凡走下臺階,俏皮一笑,輕輕擺手,妝容精緻的瓜子臉笑容嫣然,風情嫵妹。
葉凡有點頭大,但還真不好拒絕,只好點頭,不得不承認葡京會所這幫女孩質量不遜色某些航空公司的空姐,實際上,他身邊雄xin牲口賣相都不差。
“太好了!”諾瀾一蹦一跳地小跑過來,挽着葉凡的胳膊,幸福得像花兒一樣。
小丫頭紮了一個清爽的馬尾辮,一張沒有被化妝品污染過的臉龐,更是顯露出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特有的青椿氣息。
俊男美女湊到一塊,勾肩搭背,你推我攘,吵鬧嬉笑聲更甚,束腰薄風衣搭配修長牛仔錐褲的小雯,xin感時尚,卻目的xin很強地只是挽着葉凡的胳膊,不離不棄,不像其他女孩那麼奔放,有的已經跟男同事借火點菸,吞雲吐霧。
前文出現一個小小bug,時間軸筆誤,此時葉凡已經來到澳門三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