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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雲詩林跟何天佑的野種。
裴逸風銳利的目光牢牢鎖定著蘇可哥,彷彿下一秒就會上去直接把蘇可哥掐死,有些人從根子裏就是爛透了的,做出什麼事情來也不足為奇。
感受到屋子裏三個人共同散發出的敵意,蘇可哥的一顆心沉沉下墜,任何人都不願意被當成洪水猛獸一般的存在,她也不例外。
尤其是面對著這樣的一家三口。
好像他們才是一個完整的家,而她只是一個不受歡迎的闖入者,即便這其中,有她的親生媽媽。
努力的壓下心頭的酸澀,蘇可哥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強迫自己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裴夫人,能跟你單獨說幾句嗎?”
她這次來,最重要的就是瞭解一點裴珊的狀況,這樣才好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
雲詩林有一瞬間的怔愣,從前蘇可哥都是叫她雲夫人,這一次,是裴夫人。
似乎是怕她在裴逸風面前不自在,又或者是,已經完全接受了現在的狀況。
心裡複雜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雲詩林看了裴逸風一眼,咬了咬牙:“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病房,一直到走廊的一角站定,蘇可哥回過頭,才想要跟雲詩林解釋一下,然而脚步還沒站穩,只聽到“啪”的一聲,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接著她的臉蛋就被打的偏向一邊。
下意識的,她伸出手捂在臉上,不可置信的看著雲詩林:“你打我?”
不聽她的任何解釋,上來就是一巴掌。
蘇可哥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向雲詩林。
雲詩林的臉上滿是憤怒和恨鐵不成鋼,身體微微的顫抖,儘量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你怎麼這麼惡毒,小小年紀,就跟那些不擇手段的人一樣,居然對你的妹妹下手!我怎麼就生下了你這個孽種,我真是後悔,生下你,是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生下你,是我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
蘇可哥原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了,面對雲詩林的時候可以不痛不癢,雲淡風輕。
以為自己可以很堅強,對她的一切都免疫。
可是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眼淚就那麼毫無徵兆的滾落下來,她靜靜的看著面前憤怒又失望的女人,心裡是前所有未有的清醒:“你寧願信那些網上的八卦流言,也不信我。”
她說的聲音很輕,平平靜靜,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大的變化,只有眼淚一直緩緩的流。
雲詩林怒氣衝衝的站在原地,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看著面前女孩清澈見底的眼睛,那眼底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碎了,看的她心莫名的揪了起來。
她不禁有些動搖。
網上的流言……
是的,說到底,那不過是網上的流言。
可是,那些流言讓人無法反駁,種種迹象證明,蘇可可是最有可能,最有動機做這些手脚的人,珊珊不會莫名的掉下來,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而嫌疑最大的,就是蘇可哥。
從小裴珊哪怕是破了一塊皮,雲詩林都會心疼半天,這會兒不過是微微的動搖了一下,她很快就咬牙回應:“不是你,還能是誰?”
蘇可哥重重的點頭,眼淚從腮邊滑落,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
居然還會覺得,解釋了雲詩林就會相信自己,居然想從雲詩林這裡瞭解情况,尋求幫助。
原來不是母女,就也沒有任何情分,比陌生人都不如,原來她也跟那些聽信傳言的人一樣——不,不能說完全一樣,那些人素昧平生,說她什麼,她都不會覺得這樣難過。
臉頰上火辣辣的,蘇可哥聽見自己的聲音很飄忽,但很堅定:“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你愛信不信,這一巴掌,算我還清了你的生育之恩,我不還手。”
還清?
“這一巴掌能還清嗎?”雲詩林的聲調一下子拔高了:“你知不知道珊珊如果晚來一會兒,腿都可能會保不住?這是她第一次住院!我本來以為,你是個還可以拯救的孩子,可是……我看錯了,我看錯了,你跟你的爸爸一樣,全都不可救藥!”
“你說不是你,那你告訴我,證據呢?不要告訴我你特意不上威壓是巧合,怎麼會那麼巧……小小年紀,這麼骯髒的手段,你也使得出來……”雲詩林說著說著,喘不上氣一般,紅了眼眶:“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說我可以,你別說我爸爸!”蘇可哥只覺得自己心底壓抑已久的情緒,一下子忍不住爆發,一把推開了雲詩林:“他比你强的多了,起碼他沒拋弃我!雲詩林,你別把我想的跟你一樣髒,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羡慕裴珊,我為什麼關鍵她?你這樣的媽媽,我根本就不稀罕!”
說完她轉過身,落荒而逃一般,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背,努力的讓自己把哭音咽下去。
她受夠了,受夠了。
為什麼所有人都把想當然當成真理,因為她是被拋弃的孩子,所以就會羡慕嫉妒恨,不擇手段的去坑害幸福的裴珊?
因為她龍套出身,所以拿到角色就是潛規則,就是沒有底線的往上爬?
就因為她默默的拍戲,不澄清不作妖,所以髒水就隨便潑在她的身上,這是什麼道理?
沒有道理。
不管是在娛樂圈也罷,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也罷,自己不變的强大,就沒有人跟你講道理。
因為你卑微,你做什麼都是錯的。
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刻,讓蘇可哥無比强烈的,想要變得强大,變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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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詩林踉蹌著靠在牆壁上,看著蘇可哥纖弱的背影,背脊挺得筆直,身體卻在微微顫抖,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而又倔强。
就像……年輕時候的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對於這個計畫之外的女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從來都沒搞清楚過,因為關於蘇可哥的一切,涉及到她內心深處最隱蔽的角落,所以她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
她曾經想要徹底忘記蘇可哥的存在,可是如今看來,骨肉親情這種東西,不是想忘記就輕易可以忘記。
此刻,雲詩林心裡沉甸甸的,理智告訴她現在所有嫌疑都指向蘇可哥,但是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對她說,那個孩子的眼神,太委屈了。
委屈的讓她不敢細想,自己是不是內心也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那感覺很微妙,猶如一棵小草,緩緩的破土而出……
雲詩林就這樣一路胡思亂想的走到裴珊的病房門口,直到一抬頭,看到臉色陰沉的裴逸風正站在門口處等著她。
裴逸風的眉心微皺,身上的氣質沉著中透著蕭殺,帶給人一種低氣壓的感覺,顯而易見心情非常不好。
心愛的女兒被有心人設計,現在躺在病牀上,換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開心,雲詩林明白這個道理,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突突的跳。
她和裴逸風結婚這麼多年以來,雖然裴逸風一直不離不棄的照顧著她,但是越是接觸,她越是發現,這個男人的心思她猜不透,兩個人已經相濡以沫多年,但是對於裴逸風這個人,她始終捉摸不透。
當年,裴逸風也是她的仰慕者之一。
在她懷了蘇可哥覺得萬念俱灰的時候,是裴逸風救下了她,默默陪伴守候,又是他在她迷茫的時候,跟她求婚,帶給了她新的生活。
對於裴逸風,她是感激依賴多於愛。
甚至他們之間,其實難以說得上是愛。
雲詩林把紛亂的思緒拉了回來,擦了擦眼角的濕潤,儘量平靜的開口:“珊珊怎麼樣了?”
“她睡著了。”裴逸風拿出打火機,默默的點燃了一根烟,夾在手指尖,沒有去抽:“我沒告訴裴良,怕他分心,他現在在美國談生意,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
裴良是兩個人的兒子,雲詩林點點頭:“是這樣,別讓良兒知道。”
“你也知道難以啟齒?”裴逸風冷笑著抽了一口烟,眼底閃爍著嘲諷的情緒:“他同母异父的姐姐,害了他的妹妹,家醜不可外揚,對麼?”
“裴逸風……”雲詩林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二十多年的相處,裴逸風一貫深沉難測,少有這麼陰陽怪氣的時候,他是什麼意思?
裴逸風走上前來,輕輕的把雲詩林抱住,俯身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極輕極冷:“這麼多年,能忍的我都忍了,你自己曾經做過什麼,心知肚明。你的過去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不能干涉到我們現在的生活。你的私生女,差點害的我女兒丟了半條命,你準備怎麼給我一個交代?”
雲詩林瞬間渾身僵硬,如墜冰窟。
這麼多年,能忍的都忍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遇見裴逸風是生命中的幸運,可是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忍。
什麼舉案齊眉,靈魂伴侶,原來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雲詩林只覺得自己貌似完美的生活,恍惚間裂了一道縫隙,而這個縫隙,正在一點點的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