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安知意來,最初的驚訝過後,安了了心裡還是很開心,畢竟安知意,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爲數不多的親人之一。
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安知意就保護她,如果沒有安知意,她可能根本進不了安家的大門,只能在幻影繼續她的小偷生涯,那麼也就遇不到顧言城,更遑論慕容秋白了。
她之所以沒有請安知意來參加婚禮,無疑是在顧忌安知意的身份,畢竟現在安知意對外,還是慕容秋白的手下,慕容秋白不開口,自己提出來或許反而會暴露了她。
可是沒想到,她到底還是來了。
安知意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裙,勾勒的曲線畢露,看起來十分美麗優雅,可是如果靠的近了,不難發現她的身上有一股掩飾不住的焦糊味,還夾雜着一點血腥氣。
甚至她的手臂內側,還沾着淋漓的血跡。
這會兒她似笑非笑的斜着眼睛,瞟了安了了一眼:“怎麼,小妹不歡迎我嗎?”
“說什麼,姐。”安了了笑的眉眼彎彎:“我當然歡迎你了,嘿嘿,可是沒想到,我結婚結在你前面了。”
她走上前,拉住了安知意冰冷而白皙的手,很是親熱的挨近她:“啊呀,我剛纔好緊張啊,現在要去換件禮服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你放心,一會兒大叔問起來,我就說我是去他公司認識的你。”
要是讓慕容秋白知道安知意就是自己的姐姐,顧言城的未婚妻,那可就壞了,姐姐特意來參加自己的婚禮,有什麼矛盾,以後再說,現在可一點差池不能出纔是。
安了了兀自盤算着,擡頭兩隻圓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安知意,到底是自己的親姐姐,即便上次不歡而散,可是心裡還是有她的不是麼?這回冒了多大的風險親自來了啊。
“你現在很開心,很幸福嗎?”安知意沒回答安了了的問話,只是歪着頭,別有深意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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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了了一愣,她現在很幸福嗎?
是的啊。
本來她以爲,幸福這個詞跟她就沒有關係,跟鬼一樣,只聽說過,從來沒見過。
可是現在,她真的很幸福。
轉過頭去看向正和一桌人談笑風生的慕容秋白,看着他光潔如玉的側臉,那微微翹起的嘴脣,高挺的鼻樑……每天朝夕相對,可是猛地一眼看過去,還是會心跳個不停。
從前以爲一生一世是多奢侈的承諾,日復一日的對着一個人,該是多麼可怕,即便是對顧言城,安了了也不能保證十年如一日的愛他,她不過愛一天算一天罷了。
可是對於慕容秋白……
她只恨一生只有幾十年,實在是太短了,她和他結婚了,一起攜手過完這一生,然後呢?她過不夠怎麼辦?
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還能找到這樣一個人疼她寵她麼?縱然找到了,那個不是他,可怎麼好?
安了了想着想着,眼神都有點癡癡迷迷的,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對着安知意一笑:“姐,你別取笑我了。”
安知意看着安了了微紅的臉蛋,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很好,你很幸福,我看的出來,這麼看來,言城的死,也不是沒有價值。”
安了了驀然擡頭,之前那甜美的微笑還掛在她的臉上,一雙眸子裡卻滿是驚詫和悲慼:“你……你說什麼?”
她的牙齒和舌頭,十分不聽話的碰撞在一起,讓她說話都結結巴巴的,安知意的那句話,如同魔咒一般在她心裡迴響一遍又一遍。
顧言城死了。
死了。
死……
“啊呀,妹妹你不知道嗎?”安知意誇張的捂住了嘴:“不然你以爲,教堂裡怎麼會有槍聲,慕容秋白——現在是你的好老公了,怎麼會讓你先走?”
安了了的大腦中一片空白,她一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邊渾身無力,向後退了兩步,腰碰到桌子的邊沿,磕的她後腰一陣疼痛,反而讓她的頭腦清醒起來,她緩緩看向安知意:“你說什麼……什麼意思……剛剛……言城哥哥怎麼會死,怎麼會,是誰殺了他……”
她說話斷斷續續,呼吸變得凌亂而急促,整個人就像一尾缺水的魚。
一個念頭涌入她的腦海,除了慕容秋白,還有誰能殺了顧言城。
似乎……沒有人。
安知意嘴角邊的嘲諷意味更濃,她笑着欣賞着安了了狼狽不堪的樣子:“你問我?你覺得呢?這就要問問你的好老公了。話說,安了了啊,其實你很可悲的,你知道嗎?”
安了了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看向安知意。
“姐,你什麼意思?言城哥哥死了,你不傷心麼?”
她雖然慌亂,卻敏銳的抓住了重點——那是安知意的愛人啊,可是言城哥哥死了,她怎麼能這麼鎮定?
不,不光是鎮定,還有一種掩飾不住的痛快在裡面,安知意的眼裡,瀰漫着瘋狂而扭曲的光芒。
“傷心?我爲什麼要傷心?”安知意瞪大了眼睛,好笑的看着她:“顧言城他纔在教堂向你求婚吧?這樣一個男人,我爲他傷心?”
安了了支支吾吾,原來安知意一直在,可是……
“那是言城哥哥一時衝動……”
安知意冷冷的看着她,那雙美麗的眼裡沒有溫情,沒有疼惜,有的只是鋪天蓋地的恨意,那神情冰冷的如同在注視一個陌生人:“他壓抑了自己六年,纔會有這一時衝動,你以爲我不知道,在你們眼裡,我就那麼傻麼?”
安知意自顧自的從身邊的空桌子上拿了一瓶朗姆酒,緩緩倒進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聲音平靜的近乎可怖:“安了了,你知道當年,你和你那個恬不知恥的媽媽,跪在雪地裡,我爲什麼要給你們說情麼?”
安了瞭如遭雷擊,整個人木然在原地。
她美麗溫柔的姐姐。
她善良大方的姐姐。
她唯一承認的姐姐。
站在她面前,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紮在了安了了身上。
她的眼淚完全不受控制的流下來,難過的已經不知道什麼是難過,近乎崩潰的開口:“爲什麼?”
“因爲……”安知意彷彿被自己逗笑了一般,忍不住噗嗤一聲:“當時你裝出的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我以爲你是個好拿捏的受氣包子,當時我身邊,缺個言聽計從的使喚丫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