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甄開心曾經是明亦涵的女朋友,兩個人戀愛的時候無比高調,可是女方一轉眼就成了丁西城的未婚妻,貴圈很亂,世界變化太快。
明亦涵選擇在這個時候來,一定不是僅僅要送祝福,八成是攪局的。
帝都最叱吒風雲的兩個青年才俊,有着剪不斷理還亂的親屬關係,爲了一個女人在婚禮上針鋒相對,這種狗血的戲碼,想一想就熱血沸騰好不好?
因此大家都屏氣凝神,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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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紗罩住了甄開心的面容,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餘下一雙清澈的眼睛在閃爍。
而她身邊的丁西城,面容卻是早已經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冷冷的看着明亦涵,他努力保持着自己平靜的表情,內心裏卻已經恨不得撲上去跟明亦涵同歸於盡。
可惡!
在自己最是椿風得意的時候,明亦涵還不忘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個人,他真是從頭到腳厭惡透了,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眼下自己只剩下最後一個流程,就當着所有人的面,跟甄開心確定了關係,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無時無刻不在給他找不痛快。
“亦涵,歡迎你來,我給你在第一排留了位置。”丁西城強笑着走過去,想要扶起明亦涵,趁勢把他拉到賓客席,卻見明亦涵擡起頭,勾着嘴角對着他邪邪一笑:“丁西城,你是怕我說出什麼讓你不能下臺的話麼?”
“怕”這個字,是丁西城的禁忌,尤其是在面對明亦涵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個字眼出現的。
丁西城額上青筋暴起,臉上掛着面具一般的微笑,堪堪站住了腳步:“哪裏的話,亦涵,你還是那麼喜歡開玩笑。”
在這麼多賓客面前,自己只要露出了一點對於明亦涵的忌憚,豈不是就落了下風,日後所有人的心目中,自己都是對明亦涵懼怕不已的,這樣的話,縱然站到了最高處,也算不上是全勝。
丁西城當然知道明亦涵來勢洶洶,可是現在木已成舟,他又能怎麼樣?
甄開心如果要選擇他,一早
就已經選擇了,他這樣做,不過是自取其辱。
丁西城最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但明亦涵是他的唯一缺口,在面對明亦涵的時候,他內心深處的自卑和不甘蠢蠢欲動,常常讓他矯枉過正,做出極度自大的舉動,眼下,他站定在原地,微笑着看明亦涵單膝跪在甄開心面前,眼底滿是嘲諷。
“開心。”明亦涵仰起頭,看着甄開心在面紗掩映之下,若隱若現的臉,明明有很多話要說,話到嘴邊,卻是每一個字都很艱難,他是那麼驕傲的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跪在大理石地面上,感受着地面冰冷的溫度,看着眼前自己深愛的女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甄開心靜靜的看着他的臉,不說話,也不動,臉上的表情隔了面紗,旁人根本看不出絲毫。
他咬緊牙根,美好的俊顏閃過一絲淡淡的自嘲和失落,明明知道事已至此,說什麼都不能挽回,這只能是一場盛大的自取其辱,可是有些話,他必須說。
說給他的女人聽,說給他唯一愛過的女人聽。
“開心,你知道嗎?我愛你。我從來沒有說過,但是自始至終沒有懷疑過,我愛你。你是一個意外,一個驚喜,認識你之後,我學會了顧忌別人的情緒,我學會了去遷就,去體諒一個人,我改掉了很多惡劣的,從前不屑一顧的毛病,你教會我傷心,教會我快樂,教會我如何去跟世界講和,你讓我變成了一個更好的人。”
“是的,你讓我變成了一個更好的人,一個從前我不曾想過的,更加有人情味的人。我知道現在你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個小丑一樣,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珍惜的回憶,在你那裏,就是一張白紙,可是……”明亦涵笑彎了眼睛,眼底卻是波光粼粼,聲音不由自主的染上一股濃郁的傷感:“可是,這些話我一定要說給你聽,這是我欠你的。”
我愛你。
你讓我變成了一個更好的人。
甄開心的指尖冰涼,渾身卻在發熱,他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的腦子裏轟鳴,爆炸,四散飛濺,充斥着她的腦海。
在一個小時之前,她在休息室裏打開了那本畫冊。
往事如同潮水,奔涌而來,將她裏裏外外都洗滌的煥然一新。
有些記憶,被塵封,被冰凍,但是沒有消失。
沒有消失,就一定會找回來的。
她撫摸着每一頁畫紙,想起了自己提起筆,絞盡腦汁勾勒出明亦涵的線條,想起了自己領着記憶全失的明亦涵,帶着他在沒人愛住的鬼屋裏嬉笑打鬧,想起了每一次自己被欺負,他都會挺身而出,一邊罵自己笨,一邊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罩在他的羽翼之下。
很多很多的往事,是那麼遙遠了,但是卻清晰如昨。
原來,她不是忘記了,而是把那些記憶小心的收好,一旦受到觸動,就傾巢而出。
她想起了一切,卻依然披着婚紗,來到了婚禮現場,在走近教堂的時候頻頻的回望,只爲了看看他到底會不會來,面對一個對他完全陌生的自己,他會不會放棄她。
他來了,即便知道做什麼都是枉然,可還是毅然決然的來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單膝跪地,說着不會被自己相信和理解的話語……
甄開心的心裏,有點酸酸的,她的眼眶發熱,幾乎要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緒,緩緩的鬆開了丁西城的手,向着明亦涵走了一步。
明亦涵直起身來,定定的看着甄開心,看到她向自己走來,眼睛亮了一瞬,卻又很快的黯淡下去,怎麼會呢,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不會理解自己在說什麼,也不會被自己打動的。
只是這些話,他一定要說,丁西城的婚禮,絕對不能繼續下去。
丁西城只覺得手裏一空,眼見甄開心已經向着明亦涵走去,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瀰漫了自己整顆心,他感到恐慌,一種心虛的,不可遏制的恐慌,這種恐慌感緊緊地抓住他的心,讓他簡直不能呼吸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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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