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就說了。
「瀧哥兒你本名叫翟徽寧,乃是曾經名揚天下的清貴世家翟家的嫡傳第九代。只可惜在你爹那一輩,因為你們翟家不肯寫對新帝歌功頌德、抹黑先帝其他皇子的文章,為新帝所不喜。尤其你爹,他更是當堂站出來,言辭激烈的指責新帝不賢不德,竟然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不容,因此得罪新帝,被新帝下旨滿門抄斬,甚至就連年紀不滿十歲的男孩也全數都要沉井。你是唯一一個逃出生天的。」
她說出的第一個消息就如此有爆炸xin,其他三個孩子都驚呆了。
顧元瀧即便早知道了實情,但現在聽到夏盈這麼說,他的眼圈還是紅了。
他連忙握緊拳頭。「是啊!當時我爹在朝堂上指著皇上的鼻子罵了之後,回到家裡他就大喊自己命不久矣!然後他就趕緊給我母親寫了休書,讓她趕緊帶著嫁妝回娘家去。至於我,他本來是想讓母親先去娘家安頓好,再悄悄的找個機會把我給接走的。誰知道我母親前腳回到娘家,後腳就放話斷絕了和翟家之間的一切關係!」
「後來羽林衛上門,將翟家團團圍住,成年男子一概抓住就殺,年紀小的也一概帶到井邊,一個接著一個的扔下去。聽說,後來那口井都被填滿了。」
「虧得父親的僕從里有忠心的,他的大兒子本是我的書童,他就用大兒子代替了我,再讓小兒子代替哥哥伴作我的書童,兄弟倆一起赴死。我卻被藏在柴房裡,等羽林衛退去之後,父親的好友趁著天黑尋過來,偷偷翻牆把我帶走。而後又幾經輾轉,我才被送到了爹身邊,跟著爹來到了這裡。」
儘管事發的時候他年紀還小,但那刻骨銘心的一段記憶,早就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里,其中的每一個細節他直到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
察覺到這個孩子在竭力剋制著心頭的悲憤,夏盈心疼得不行。
她趕緊上前抱抱他。「沒事了,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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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知道。」顧元瀧深吸口氣,他就退後一步,「娘您請繼續說。」
這孩子!
夏盈心裡嘆口氣,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顧元昊的身上。
顧元昊立馬後背一緊,他緊張得握緊拳頭。「娘您說吧,我做好準備了!」
夏盈頷首。「昊哥兒你本姓裴,名叫崇亮,這個名字是你爺爺給你取的,他給你取這個名字,是希望你一輩子都做個敞亮的人,就如他一般。你們裴家從開國起就世世代代戍守邊關,早年為我天朝開疆拓土,立下汗馬功勞。後來你們祖祖輩輩又都駐紮在邊境,所有兒郎都立志守候我天朝百姓的幸福安定。你們家祖上就被太祖皇帝封為定國公,世襲罔替,一直到你爺爺那一輩。」
「等一等!」顧元昊突然打斷她,「天下兵馬大元帥裴成椿他和我是什麼關係?」
「他就是你的爺爺。」顧拓道。
顧元昊身形就是一晃。
長得這麼身強體壯的一個孩子,平時連病都很少生的,結果他卻在得知這個消息后,腳下都站不穩了。
隨即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無比怪異,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
「我的爺爺……他叫裴成椿,我叫裴崇亮……我的名字也是他給我取的……原來我是裴元帥的親孫子!」
「是啊!」夏盈點頭,「只可惜,裴家因為功勞卓著,家族裡出類拔萃的兒孫又太多,又幾乎世世代代都會得到皇帝的加恩。你們家太過招搖,又不願意同朝臣結交,已然觸怒了許多人。所以,等到新帝登基,有人向新帝進讒言說裴家有謀反之意,新帝就將你爺爺還有你的叔伯兄弟都召進京城,美其名曰進京述職,但很快就把人給扣下。不過一年後,就編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把人給除掉了。」
「這個我知道,師傅跟我說過的!」顧元昊連忙點頭。
天下兵馬大元帥裴成椿,以及赫赫有名的裴家,普天之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的師傅之一曾經也在裴家軍中做事,後來裴家倒了、裴家軍解散,師傅不願意被後來的上官頤指氣使,這才離開軍營。而後稀里糊塗的就被介紹來到了顧家給顧元昊做拳腳師傅。
因為顧元昊在學習功夫以及兵法謀略上極有天分,師傅很喜歡他,閑來也會給他講一些軍中的事情。師傅對裴老將軍當然也是無比推崇,這些年可沒少在他跟前誇獎哩!
顧元昊聽得多了,他心裡對這位天下兵馬大元帥也欽佩得緊。
然而他又哪裡能想到,這位裴老將軍居然就是自己的親爺爺?
師傅曾經說過的話語不停的在腦海里翻滾,他耳邊又迴響著夏盈顧拓剛才說過的話,他心裡又是激動又是悲憤,一時之間根本無法調節。
夏盈看出來了,她連忙也過來給了這個孩子一個擁抱。
「沒事的,昊哥兒。當初你爺爺在被扣在京城后,他就已經猜到皇帝不會留他xin命了,所以他在被留在京城的那一刻起就開始謀划如何給裴家留下一條血脈。然而皇帝實在是太刻薄寡恩,竟是把裴府上下都盯得死死的,他用了一年的時間,才勉強從鐵桶一塊中撬開一條縫隙,把你給送了出來。」
「你是裴家唯一的希望,你必須好好長大,然後為你爺爺還有父親洗刷扣在他們頭上的冤屈,還有他們未竟的心愿你也要幫他們完成!如此才不負他們這麼煞費苦心的保住你啊!」
顧元昊沉默了好一會,他才輕輕點頭。「我知道,我會的。」
夏盈再摸摸他的後腦勺。「好孩子。你放心,我和你爹,還有你哥哥你妹妹都會盡我們所能幫助你的。」
「嗯。」顧元昊點點頭,他就低下頭開始拭淚。
長到這麼大,他流淚的次數五根手指頭數得出來。結果現在,在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后,他就忍不住的想掉眼淚。
「那,芙姐兒哩?她的爹娘又是誰?」他瓮聲瓮氣的轉移話題。
他不想過度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讓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掉眼淚。他都這麼大的人了,他也是要面子的!。